到了工廠,鍾煜就趕緊去製材車間了,他心裏祈禱千萬別被父親看見自己遲到了。蘇臻則腳步匆匆的趕到社長辦公室,社長正在翻看文件資料,見到蘇臻,看了看手表,卻並不說話。辦公桌上是一盆蟹爪蘭,但是這本該蟹爪蘭開花的季節,卻並不見這盆蟹爪蘭開花,連花骨朵都不見,而且枝條瘦弱,就好似一個生氣的老頭兒。觸景生情,她想到了自己南方家裏的蟹爪蘭,不知道那盆花還好嗎,希望媽媽能幫忙好好照顧吧。蘇臻來北方後,南方的住房由父母看守,母親也酷愛養花,她想那盆花一定比這盆有姿色吧。
麵對社長的沉默,她感覺到不安,不知道他會不會責備自己遲到,於是緊張的說道:“我先去幹燥窯看看……”
“一起去吧。”社長似乎並沒有覺察到她遲到,所以也沒有提她遲到的事,她的心裏才終於舒了一口氣,並暗暗保證以後一定要和鍾煜早些起床,不能再遲到了。
她急忙去幫著拿手電筒,社長起身從抽屜裏拿出木材水份測定儀,然後走出辦公室,她尾隨其後。走了兩步,社長又折回辦公室,說:“還有這個。”他從抽屜裏拿出兩個白熾燈泡。“今天我們把燈泡裝上吧,不然太黑了。”
到了幹燥窯,社長獨自扛著牆邊的人字梯往幹燥窯後麵的設備操控室走,這人字梯放幹燥窯外是工人們給烘幹房裏堆砌木材時用的。蘇臻見社長二話不說的扛著人字梯,心裏很是愧疚,心想要自己能幫忙扛就好了。
走進設備控製室,蘇臻不想社長這麼大年紀了還要爬上爬下,於是說道:“我來換吧。”
“能行嗎?”社長用手電筒照著燈座下的人字梯。
“嗯,可以。”蘇臻說著就拿著燈泡,爬上了樓梯。換燈泡這樣的事,她十歲的時候就會做了,那時候家裏也還是用著白熾燈泡,不過那時純粹是因為新鮮好奇想要嚐試。她熟練的將燈泡裝上,“嗯,可以了。”
社長走到開關邊,按下開關,房間裏頓時明亮了。蘇臻從人字梯上下來,又尋找著另一個燈座,然後直接搬著人字梯過去,爬上梯子就將燈泡換上。人字梯不重,她能搬得動,於是她又將人字梯收攏,說:“我先把梯子放回去。”
社長對蘇臻的表現心裏很是肯定,嘴上卻不說什麼。他覺得這個女孩兒不嬌氣,不拈輕怕重,能吃苦,又性格好,有禮貌——心中期盼的就是這樣的兒媳。
房間明亮了,什麼都看的清了,蘇臻對黑暗中走路的恐懼也消失了。
她跟著社長進入烘幹房,不過烘幹房裏是沒有燈泡的,還是得用手電筒照明。社長看了看溫度計,然後用水份測定儀測了一下木材的含水率,說道:“嗯,這些木材明天就可以出窯了。”
蘇臻好奇的望著社長手裏的那個黑色方形就拳頭大小的儀器,儀器一端有一根鋼針,將針紮入木頭,於是電子屏幕立刻會出現一個數字,那就是木材的含水率。她第一次見到這東西,覺得相當神奇。
兩人又繼續查看下一個幹燥窯。
從幹燥窯出來,社長問道:“今天感覺怎麼樣?有沒有適應些?”
“嗯,好些了。”蘇臻心裏其實還是一片茫然,但是還是逞強說好些了。
“其實很簡單的對吧,就是看溫度和濕度,然後記錄下就好了。隻要每天多看幾次,一般都沒有什麼問題的。”
“嗯。”
中午在家吃飯時,鍾煜湊在蘇臻耳邊悄悄問起早上遲到的事,蘇臻遞眼色搖頭,意思是沒事。鍾煜才稍稍舒口氣,一早上他都擔心死這個問題了,生怕被父親訓斥。沒想到他正舒氣時,社長說道:“聽說你早上上班遲到了?”
鍾煜聽了一怔,然後低眉回答:“是……早上出來沒有打到出租車,所以才會遲到……”他為自己找著理由。因為他現在還隻是車間裏的一名學徒,社長不允許他開車上下班,那樣過於招搖不好,亦怕別人說三道四,說社長家的兒子一事無成居然到車間裏工作,說這些都還好,就怕別人說些比這還難聽的話,到時候讓人受不了。所以鍾煜跟別人說自己隻是社長家的遠房親戚……
“是嗎,如果是這樣就好,我就怕你們倆人在一起會懶散。好了,既然住外麵不方便,那麼以後你還是住家裏吧。你們倆分開住,蘇臻單獨住,你住家裏,結婚之前都還是不要住一起了,以工作為重吧。”社長其實是想倆人分開住保持距離也好,住一起日子久了難免會有矛盾。而且倆人未婚如果同進同出,若讓人知道了,免不了又是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