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一次爭論時得到啟示後,稷栩就表現的十分小心了。
所有相左意見都控製在合理的討論氛圍內,若拎個不知情的人往這裏一站,怕是要被這親和有序的一幕感動。
韓唯似乎是看出這一點,所以接下來的討論,他也表現得很平和。
日頭轉瞬即逝,眨眼間清晨變黃昏,因還有幾件事沒處理完,稷栩並未允許散值。
稷旻晨間來這裏坐了一會兒,見一切按部就班便離開做別的了。
這會兒忙完了別的事,他又轉回來。
對此,其他人自無二話。
稷栩雖然擔任要職,但真正把握著治漕大任的還是太子殿下。
沒想,稷旻剛到,另一波人便接踵而至。
稷陽也過來了,身邊竟還跟著三個貌美的娘子,在後麵一群奴婢,手裏捧著的皆是水食。
“三皇兄怎麼上這兒來了。”稷栩麵露訝色,出麵相迎。
稷陽溫和輕笑:“父皇近來時常誇讚五弟長進,做事亦有章法條例,為兄便來討教討教。”
稷栩:“三皇兄怕不是來討教,而是專程來損我。”
兩兄弟說話時,稷旻便抱著茶盞坐在裏麵看著。
他從前也是這樣,因為是太子,是儲君,便與一般皇子不同,也沒必要假熱絡。
但其他皇子之間,包括稷栩,都維持著一拍和樂,鮮少爭執不快。
稷陽聽稷栩這樣說,笑聲清朗:“罷了,不與你說笑,其實我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
說著,他微微側身,亮出與自己同行的幾位娘子。
稷栩看著來人,不由一愣:“幾位娘子可有事?”
朱伽蓮碎步上前,裙擺翩躚,宛如一朵嬌蓮:“皇後娘娘今日的誦經祈福已完成,時下已返回行宮。又聞殿下與聖人還在忙碌,便讓人準備了些甜湯。”
朱伽蓮言及此,忽然輕抬目光,往廳內正坐上首的稷旻身上瞄了一眼。
“聖人那份,娘娘已親自送去,至於殿下這份,便讓小女子代為相送。奈何行宮地大,地方難找,得虧有三殿下領路,才叫蓮娘找來這裏。”
稷栩處理公事時的從容自如瞬間消散,為難的看了稷旻一眼。
皇兄……要不你來?
“來了來了!”江薇作壁上觀,在書案下拚命扯玉桑袖子:“你完了,朱伽蓮必定是聽說了你,所以知道殿下來了這裏後便追來,看看這架勢,分明是正宮逼宮!你完了!”
玉桑瞥了她一眼,悄悄轉眼去看稷旻,結果發現稷旻垂眼喝茶,理都沒理外麵。
她撇撇嘴,心道,不解風情。
朱伽蓮話音剛落,她身邊的女子忽然往裏走了兩步,隔著廳門對韓唯:“姐夫,阿珊得知姐夫也忙了一日,也做了姐夫喜歡的甜湯,姐夫趕緊來嚐嚐吧。”
玉桑的目光倏地一亮:“這是誰?”
江薇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她。
自家的男人都要守不住了,你還關心別家的熱鬧!
但轉念一想,她們現在是在替祖父防著韓唯搗亂,有關韓唯的事,難免更上心。
又想,好在玉桑是提前給她打了招呼,否則換個人來看,必定覺得她是更在意韓唯。
“韓唯亡妻出身王氏,與韓氏一樣,是門當戶對的大族。那是王珊,韓唯的妻妹。相信我,所有想嫁給韓唯的女子裏頭,得罪誰也不要得罪王珊。”
玉桑偏頭,好奇道:“為何?”
江薇正欲開口,目光不由得一偏,整個人都抖了一下。
她連忙正襟危坐:“不知道。”
頓了頓,又補了句:“那個……太子殿下好像在看你。”
玉桑下意識瞄了一眼稷旻,剛好瞧見稷旻冷著臉收回目光。
她尚未細究稷旻這個表情,卻意外發現韓唯的臉色也並不好看。
難道是因為那個妻妹王氏?
另一邊,稷栩覺得,無論是朱伽蓮還是王珊,他都應付不來。
是以,他望向第三個人。
“江娘子也來了。”
江娘子?
玉桑轉頭看向外麵,果然是江慈。
江慈跟著朱伽蓮和王珊一道過來,卻並不急著開口,等二人說完,她才緩緩道:“原本我是來探望叔祖父與兩個妹妹的,偶遇兩位娘子,知她們來意,又得三殿下提議,便給大家都準備了一些水食……”
江慈說到這裏,側首看了稷陽一眼,稷陽也正看著她,眼中含著溫柔的笑意。
江慈端在身前的手緊緊互拽,繼續道:“倒也不是什麼大事,諸位都是為朝廷效力之人,換作聖人和諸位殿下,都不會厚此薄彼。諸位辛苦一整日,都用些水食吧。”
一旁,朱伽蓮看了江慈一眼,若有所思,王珊則是滿臉不屑。
稷栩連忙道:“江娘子有心了!”
江慈從容道:“不必謝我,本就是三殿下先提議的,謝三殿下便是。”
稷陽一直看著江慈,聞言忽然彎唇,笑意濃厚。
江慈轉眸迎上去,兩人又是一個默契十足的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