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桑心裏一直有個疑問,也曾和祖父提過。
當日在行宮,最先放出風聲挑起古剌奸細這個說法的人如果不是稷旻,且風聲放出後發生的種種事情,勢頭又都偏向稷旻,那真正挑起此事的人目的為何?
直至今日,玉桑不由得有了一個心驚肉跳的猜測。
稷旻主戰是在此事挑起之後,此事也一度引起朝中爭議,朝臣反對。
聖人看似不表態,但借前世來看,他心中怕是早已洞悉古剌蠢蠢欲動之心。
他自詡仁德,不說趕盡殺絕,隻要重新洗牌尋個合適新王讓古剌徹底安分,目的也就達到了。
所以,與其說聖人不表態,不如說是他在觀望此事上太子的做法。
若太子能打一個漂亮的勝仗,一切好說。
但若他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聖人與朝臣又該如何看待?
從行宮事發至今,稷旻對古剌人疑蹤緊追不放,同時還緊抓益州至雲州的漕運線。
朱伽蓮說起此事時,曾明明白白的表示擔憂,太子為促成出兵不擇手段,會因這份急進鬧出事牽連旁人,還有今日事發,江慈張口便猜測會不會與古剌人有關。
無論朱伽蓮還是江慈,都不是能隨意進出朝堂之人,她們會有這種想法,很可能是從身邊能夠進出朝堂之人的口中聽到些什麼。
進一步猜測,這種猜想懷疑可能在朝中也很普遍。
他們把太子的一切行為和這個目的掛鉤。
今日這事若能證明就是古剌人所為,那對太子來說或許是個可以出兵的理由。
但若它和行宮的事一樣,看似與古剌有關,在稷旻以為有了機會繼而大動幹戈時,再證明真相並非如此,那就不妙了。
朝臣難免會懷疑這都是太子安排的戲不惜謀害朝廷命官假做成古剌人行刺。
更嚴重的是,若當中出一點點差錯,死的就是聖人。
若她猜的都是對的,那這幕後之人頻頻做出古剌奸細探夏的假相,就是想誘惑稷旻上鉤。
讓他誤以為自己遇上了好機會,又在關鍵時刻反將一軍,讓他背上不仁不義不擇手段的嫌疑。
今日之事,就是有鐵打的證據證明是古剌奸細行刺,也不可輕易表態。
她得同祖父通個氣,祖父行事方便,由他幫忙把控局麵,多少能避免稷旻上當。
玉桑一路走得急,背上很快出汗,呼吸也急促起來。
就在她拐過一個回廊時,一隻手忽然抓住她手臂,將她拖進曲廊牆腳。
“唔……”嘴巴被捂上,玉桑睜大眼,認出麵前作內官打扮的男人。
“娘子別叫,我便放開你。”
玉桑怔然看著忽然出現的蘭普,點了點頭。
蘭普如約放開她。
玉桑:“你怎麼會在這裏?”
她差點問:你不是被太子抓起來了嗎?
蘭普左右四顧,確定無人,還是又把她往裏藏了藏:“你要去找太子?”
玉桑心頭一動:“司農司死人的事與你有關?”
蘭普一雙黑眸沉沉的盯著她,搖頭。
玉桑捂住心口,盡量平聲道:“那你出現在此又是為何?”
蘭普緩緩歎出一口氣,說:“今日發生的事,娘子不必擔心,你們的太子自會解決。”
玉桑疑惑:“是太子讓你來找我的?”
落在稷旻手裏可沒那麼好逃,且看他在宮中作此裝扮還能走動,肯定有稷旻安排。
這是怎麼回事?他倆難不成有什麼合作?
蘭普似乎有很多話想說,可瞧著玉桑眼中的疑惑,那些話始終沒說出口。
末了,他輕歎一聲:“在下言盡於此,娘子還是盡早回府吧。”
說完,他鬆開玉桑,轉身離開,幾步便不見蹤影。
玉桑在原地站了片刻,直至氣息完全捋順,她抬首看了一眼東宮方向,終是選擇不插手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