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2 章 番外二(3)(1 / 3)

天公作美,玉桑挑的這個日子天氣極好,自馬車裏出來,便被暖陽曬得渾身舒坦。

自從大婚後,不對,應當說是自玉桑平安回到京城後,便一直被圈養在宅邸之中,甚少外出遠行,今次出行她無比雀躍,也有這個原因在裏頭。

很快,由譽王府打頭引客,一行人入了驪山之中。

各府賓客下榻處是早就安排好的,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伯府位置就挨著譽王府。

玉桑為了此行,泡溫泉的浴衣都不重樣兒的準備了五套。

反觀稷旻,來了便攜一卷書靠在座中,似乎不感興趣。

驪山禦泉宮有諸多泉眼,同行朝臣多半是尋個合適的泉口一起浸浴,至於稷旻這等身份,自有單獨的溫泉宮供他享用。

但畢竟場合特殊,不入水時,眾人多會聚在一處吃酒談話,這時的衣著多少更袒露。

稷旻早已接受自己失臂的事實,但他不願外人見到斷臂處又是另一回事。

至今為止,就連府中伺候的奴人無一人見過王爺傷處是什麼模樣。

每逢王爺寬衣時,隻有王妃單獨一人侍候。

玉桑自是準備的興致勃勃,轉頭見稷旻神色淡然毫無興致的樣子,她眼珠轉了轉,狡黠笑著湊上去,伏在他耳畔低語幾句。

稷旻眼神一動,捏著書的手指尖輕輕摩挲。

少頃,他轉眼看她,彎唇露笑,已然生了興趣,幽幽道:“好啊……”

玉桑軟軟道:“那我先去泡一泡啦!”

稷旻捏捏她的手,提醒道:“莫要泡太久,記得多飲些水。”

安撫好了稷旻,玉桑便要準備去泡湯了。

今日赴宴的女眷,無不打著趁此機會與譽王妃交好的心思而來。

可誰也沒想到,待抵達溫泉宮時,與譽王妃站的最近相談甚歡的,竟是永定伯府的朱娘子。

一時間,微妙的氛圍在女眷堆中迅速散開。

誰不曉得,這朱娘子原本是要許給前太子的太子妃。

後因稷旻斷臂,這朱娘子好巧不巧的在太子最需要照顧的那段日子不知真假的病了一場,便成江太傅的孫女江娘子床前侍疾。

兩人日久天長的生了情愫,稷旻非她不娶,饒是後來傳出江娘子戰死邊境的消息也初心不改,甚至主動退位,建觀星樓以緬懷她。

隨著五殿下成為太子,稷旻被封譽王,與江家娘子完婚,這朱娘子的處境就變得格外尷尬。

雖然禁中早有傳言,朱家娘子太子妃地位不變,任誰是太子,她都是太子妃。

但對太子稷栩來說,嫂嫂變發妻這事會不會叫他心有不快,便不得而知了。

今日譽王府設宴排麵極大,太子都騰空趕來,各家得到消息的貴女無不將此當做一個接近太子的機會,盡是在浴袍的款式選擇上都猶豫了好久。

這樣的地方,萬一走錯了,偶遇清秀溫柔的太子殿下,兩廂袒露,這名分就是不定也得定。

反觀這朱娘子,放著接近太子的機會不要,竟隻與譽王妃走得近,不免叫人心生猜想難道朱娘子到頭來還是認定了譽王,想與譽王妃共事一夫?

觀譽王妃模樣,似乎是接納了她,兩人說說笑笑,真如姐妹一般。

若是這樣……那可真是太好了!

於是,再看朱娘子與譽王妃有說有笑時,旁人無一打擾,巴不得她二人今日便親如姐妹,明日便將朱伽蓮迎入王府。

這一頭,玉桑和朱伽蓮之間的氛圍的確和樂。

玉桑才發現,朱伽蓮其實並不死板。

誰也不是生來就規矩,她也有年少頑皮的時候,隻是隨著年歲漸長,被規矩禮儀,還有身上必須承擔的責任給壓製了。

談及年少頑皮時,連玉桑都睜大了眼睛詫然不已。

朱伽蓮起先還挺含蓄,可說到開心時,連遮掩都無,自己的糗事一並倒出。

“怎麼了?”見玉桑含笑不語,朱伽蓮停了下來:“是不是……我話太多了?”

玉桑正邊笑邊聽,聞言連忙搖頭:“當然不是。”

她偷偷瞄一眼不遠處,斂眸壓笑,低聲道:“我原以為得好一番鼓勵說辭才能叫你更開懷些,沒想你自己適應的還挺快。”

朱伽蓮微微一怔,似是想了想玉桑的話,然後笑起來,並未過多解釋。

有時,聰明人之間無需過多言語,玉桑看她笑,自己也跟著笑,忽的,她輕咳一聲,引朱伽蓮看向她。

玉桑借提盞飲酒的動作,眼鋒示意她看外麵。

兩人此刻所處的是溫泉宮內的觀景台,可觀外景,外麵卻難看進來。

玉桑所示方向,稷栩已換上月白寬袍,同幾位近臣徐行而來。

還未走近,已有內侍小跑上前,一番作禮後,低語說了些什麼。

溫泉宮諸多泉眼,也分品質好壞位置高低,玉桑此刻所在的泉眼,便是最有名的一口。

她來了,也帶著好些女眷進來,這會兒自是不便男子入內的。

果不其然,內侍說了什麼,稷栩連忙做了個阻止的手勢,揮退了內侍,沒有再往前。

玉桑起身上前,朝周邊瞥了瞥:“今日這個陣仗,恰如換了個更露骨的地方選秀,保不齊會從哪個角落衝出來勇敢大膽的小娘子為愛一搏,你聽聽,裏頭的動靜是不是都小了?”

朱伽蓮一聽,還真是。

大概都知道太子此刻就在外頭,都等著玉桑這位王府女主人下命令帶她們撤離。

朱伽蓮也走了出來,與玉桑站在一處,憑欄俯瞰。

拾級而上的山道上,稷栩已帶著人拐向另一旁,大抵是打算去別的泉眼。

忽的,竟像是冥冥之中有什麼感應,在朱伽蓮走出來時,稷栩忽然回頭看了一眼,目光所及,恰是這個觀景台的位置。

玉桑輕攏衣裳,往後退了一步,用朱伽蓮擋住自己,朱伽蓮卻半點閃躲都無。

忽的,玉桑聽到她輕輕的笑了一聲,有些糾結終於解開的輕快與舒心,她仍是未躲,竟還微微傾身,將手肘支在欄上,撐住下巴,微微歪頭看著下頭,大膽而慵懶。

玉桑生了好奇,悄悄將腦袋從朱伽蓮肩頭探出來。

那一頭,稷栩站在原地回望這處,與他同行的朝臣已不見身影,想來是被他的心腹先行帶離此處。

原本,稷栩已邁步朝這頭走來,一邊疾行一邊往上看,攜著情潮勇敢奔赴。喵喵尒説

玉桑彎唇一笑,竟也走出來,大大方方站在朱伽蓮身邊,和她一起往下看。

誰知,勇敢奔赴的年輕郎君在下一次抬頭時,戛然止步,還險些踩了衣擺,栽個狗吃屎……

玉桑猜的一點沒錯,果然有小娘子作偶遇之態衝了出來,似是想要攙扶問候。

可她尚未近身,黑狼和飛鷹忽如神兵天降,一個冷著臉攔住了小娘子,一個護在了稷栩身邊。

玉桑眉尾微挑,夾了幾番思索。

眼看著稷栩停下,她輕輕捂唇,對朱伽蓮道:“我是不是嚇到他了?”

朱伽蓮早已站直,她最後看了一眼稷栩那頭,終是收回目光。

玉桑看到她搭在欄上的手緊緊握成拳頭。

那頭,閑雜人被揮退,稷栩猶豫幾番,對黑狼說了些什麼,黑狼作領命狀,轉身走向這頭,稷栩則在飛鷹的陪同下走向山道的另一頭。

不多時,冬芒走了過來,將稷栩的話帶到:“太子殿下得知王妃攜客在此,已另擇他處,請王妃務必在此盡興,無需遷來遷去徒增麻煩。”

玉桑點點頭,命她退下,然後悄悄去看朱伽蓮。

朱伽蓮也聽到了冬芒轉達的話,繼而笑了一聲。

她看向王妃,語氣輕快許多:“現在想想,王妃的話十分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