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朕欠你們嚴家(1 / 2)

禦書房中的氣氛極為凝滯,眾人皆不動聲色的將目光落在了嚴濟帆身上,世人皆知嚴濟帆是嚴少卿的義子,至於他的親生父親及身世,除卻寥寥幾人,並沒有人知道。

這其中便包含了皇上。

男人重重閉了下眸子,纖長卷翹的睫毛微微顫抖,宛如脆弱的蝶翼,一觸即碎。

這麼多年了,他的夙願終於要達成了嗎?他吃糠咽菜,踏遍大半個大周,最後被嚴少卿收養,可心中的仇恨卻一日也不曾放下過。

父親身首異處,青州士兵被冤而死,他們明明是大周的功臣,最後卻還要被扣上一個亂臣賊子的名頭,嚴濟帆恨,恨範呂的陷害忠良,也恨皇上的識人不清。

垂在身側的手指緊緊握了起來,嚴濟帆挺直腰背,用力深吸一口氣,緊接著一掀袍角跪了下來。

“臣,作為前青州大都督嚴冰淮的兒子,懇請聖上重新調查此案,還我父親與青州士兵一個清白!”

一字一句皆帶著隱忍多年的酸楚與艱辛,嚴濟帆鏗鏘有力的回答著皇上的話,他等這一天已經等的太久了,從前範呂隻手遮天,便是他將證據呈上去,前者也會不為所動的推出一個替死鬼。

這樣做不僅打草驚蛇,還會提前暴露嚴濟帆的身份,他要的是一擊即中,他要範呂去嚴父墓前賠罪,他要天下還青州士兵一個公道!

上首的帝王幽幽歎了一口氣,他看著嚴濟帆的目光極其複雜,回想自己這半生,似乎做了很多錯事,或許,他本就不是一個合格的帝王,但幸好,他總歸是護著嚴濟帆長大了。

“朕早就知道你是他的兒子,不管怎麼說,朕都欠你們嚴家。”顫顫巍巍的撐著桌麵,皇上艱難的站了起來,“是朕優柔寡斷錯失良機,才會讓青波台猖獗於世,也是朕識人不清妄下結論,害了我大周的好兒郎。”

眼角漸漸濕潤,皇上喉中一片腥甜,他用力咽了一口唾沫,接著道:“去查吧,還原當年的真相,朕會親自書寫罪己詔。”

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睛,葉緋色心中充斥著震驚,皇上,皇上他居然知道嚴濟帆的真實身份?且聽他的意思,他怕是曾暗中出手幫過嚴濟帆。

“朕知道你有很多疑問,起來吧,無論你想知道什麼,朕都告訴你。”原想親自去扶嚴濟帆起來,可這具殘破的身子委實不給力,皇上氣喘籲籲的重新坐了回去,眼前陣陣發黑,強撐著不肯暈過去。

“我的身世……”怎麼會呢?他明明隱藏的很好,除卻機緣巧合之下叫範呂得知了真相,其他人應該無從知曉,畢竟嚴少卿已為他安排好了一切。

狹長的黑眸滿是啞然,嚴濟帆渾身一個激靈,錯愕的張了張唇。

“從你第一天踏進京城時,朕便知道了。”嚴冰淮是一員悍將,對於軍權他從來不甚在意,每次得勝回朝亦是第一時間上交兵符,可那時的皇上太害怕了。

他登基不久,本就地位不穩,若嚴冰淮有心作亂,皇上根本無法鎮壓,範呂也是看穿了這一點,所以才會設局陷害,一舉成功。

可下了聖旨後,皇上便後悔了,他應該給嚴冰淮一個解釋的機會,應該叫他回京再做處置,然而有些事情本就沒有重來的機會,一切都遲了。

範呂拿著聖旨,殺了嚴冰淮及嚴府所有人,除卻年少時嚴濟帆,嚴府八十五口人,無一生還。

“朕一直想要彌補你,所以看著你與太子一起長大,叫你官運順遂,事事順心,原本以為這樣便足夠了,可人啊,總歸是要為自己犯下的事付出代價。”

嚴濟帆是皇上留給太子的臂助,他不希望二人因為他而生出嫌隙,所以有些話,必須要當著他們的麵說清楚。

瞳孔劇烈震動,嚴濟帆緊繃著唇角,忍不住嗤笑一聲,原來如此,怪不得他升官如此之快,原來皇上早就知曉真相!

可既然知曉,為何不願意重新調查!為何硬生生拖了這麼多年!那可是幾萬條人命啊!

手背上青筋直冒,嚴濟帆用力咬著牙,腮邊的肌肉因為激動狠狠顫抖,整個人淡漠的如一塊千年寒冰,好似世間隻剩下了他一人。

微微咬著下廚,葉緋色眼眶酸澀,心痛的看著這個故作堅強的男人,皇上的話,無疑再一次打破了嚴濟帆心中的念想,這麼多年的隱忍蟄伏,豈非成了一場笑話!

溫熱的指尖緩緩覆上男人的手背,葉緋色以實際行動告訴他,自己一直都會陪在他身邊,他從來都不是孤身一人。

“朕知道,現在說什麼也晚了。”痛苦的閉了閉眼睛,皇上抬手捂住了胸口,那裏正傳來一陣熟悉的疼痛,豆大的汗珠亦急速滑落,一顆一顆的落在禦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