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撇子看看快入冬了,這家孩子們還穿著單布漏腳趾的鞋,長歎一聲:“好吧。”
之後有一就有二,左撇子允諾了四家再再少交些。
而今早徹底過了約定時間,左小豆愛操心就打聽了幾句,然後聽爹娘說完就炸了。
左小豆問白玉蘭:“娘,爹沒和你商量就應了人家,你竟然不吵不鬧同意?一家少交百八十斤,四家就是幾百斤糧食,我爹前前後後應出去的可不止是每戶一百斤。你算算那是少交多少,咱家還拿啥釀酒拿啥賺錢,這個糧食窟窿怎麼補。這又是一年了,到了過節萬一酒賣好了,讓這頭送貨,我們用什麼當釀酒的糧食?”
左撇子不樂意孩子裏挑外撅,:“你娘不和我幹仗,我看你是鬧心。”
左小豆卻覺得她爹不講理:“爹,你可憐人家,你看那幾家做派吧,能拖延送糧就是在打咱家好說話的主意。爹,你咋不想想買賣不是那麼做的,外麵可憐人多了,我們家已經仁至義盡提出讓他們少交。你這又一讓再讓。要是我大姐夫在,他那人該好心的時候好心,該不退讓的時候一定不會退讓。他不會同意咱們私自撕毀訂好的契約。還有,不求你和我娘硬下心腸對待外人,最起碼要像我羅嬸子看齊吧,你看我羅嬸子多狠,賣一個鹹鴨蛋就給一個鴨蛋銅板,要是膽敢給她碎了鴨蛋,你就是說破嘴皮子頂風冒雪摔半殘,或是幫忙的人一天餓肚子沒開張很可憐,在她那裏都說不著,她也照扣工錢不誤。”
白玉蘭不樂意聽了:“你這孩子,已經應了,你吵吵啥?那些家以前和咱家關係不孬,日子確實緊吧,我還能上門又喊又鬧?而且你舉例你大姐夫我不說啥,別拿你羅嬸子說事兒。這功夫咋還能誇她。我和你爹要是和她一樣的性情,丁是丁卯是卯,早在你小妹和羅峻熙成親前就大打出手了。”
“娘,爹,我和你們掰扯不清,啥叫契約,你們到底懂不懂。”
左撇子氣的摔了筷子,指著二閨女說:“你咋變成這樣,咱家以前不窮?十裏八村的都是熟悉的人,咱家抓賊人時那都幫過忙,咱少掙點兒何必讓人家餓死。你一天就知道錢錢錢,掉錢眼裏了,我是不知道咋做買賣,我就知道你獨根吊。”
白玉蘭也在左撇子氣走後說:
“你這性子啊,二丫頭,咱莊戶人家不行那樣。
你就是太較真,才會幹出和滿山好好的親事恁是冷了人家一年,虧著滿山得了福緣,你才轉性。
沒想到關於銀錢的事情,你又這麼想不開。多賺少賺的,人家那幾家兒子還和你大姐夫出去送酒,為啥出去?這都不想想人情上的事兒。
咱家能幹出給官府墊付酒錢的事,咋就能看得下去眼不幫扶認識的人?那些前線的兵士還和咱家沒關係呢。
再說又不是不給補糧,明年打完仗他們會補上,那幾戶還主動提出明年荒地要是能讓白種,他們有多的就多交。主動給你爹按了手印。”
白玉蘭和左撇子夫妻倆,有點兒要和十裏八村的人,共同將這個難處給趟過去的意思。掙錢先靠後。
總之,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秀花才在問明白後,隻歎氣一聲沒細掰扯,左小稻也才會沒偏著哪一方勸。
小稻在父母麵前勸的是,“有時候做買賣和心善真不能掛鉤,可憐不過來的。要是可憐就會自家吃虧,讓自己難過。二妹有些話說的對。不過要說怨誰,就賴甜水她爹,要不是他最初多事兒,非要挑那幾家困難戶澆仙水想幫扶人家,能有這麼多事兒?當初如若選的都是像孫氏娘家那種殷實莊戶,最起碼現在省心。”
結果左小稻也被左撇子和白玉蘭一頓罵,說她也跟著變了,家裏有錢就學壞。咋能怪著大德子,俺們德子心眼子可比你姐倆好使。
然後到了小豆麵前,小稻自是又勸二妹,你和爹娘嚷嚷個啥,事實已經改變不了,喊就能解決問題。沒提自己替二妹也挨了罵。
“姐,我委屈,我這是為誰好。”
“過日子哪能事事順心。”左小稻洗衣裳手凍的通紅,一邊抻襖麵掛杆子上,一邊看著二妹道:“你就想著咱家多賺錢也是為讓一家子高興舒坦,又不是缺吃喝的大事兒。這要是少交咱家口糧,關乎能不能餓著,爹娘指定是不能應的。他們想必是覺得無非少釀酒少賺錢,這才心善應了。反而為這種改變不了的事情爭辯長短,你氣著爹娘,得不償失。”
所以說,朱興德懷疑家裏缺糧是正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