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承業這一覺睡得很香,夢裏沒有處理不完的朝事,沒有來自父皇的期盼,更沒有來自江山傳承的壓力。
在美夢中,他隻是一個父親,帶著四個孩子在山間嬉戲,教他們騎馬打獵,給小四抓兔子。
然而,夢終究是夢,一名全身黑衣,手裏拿著大刀的女子出現,強行帶走了孩子,還在轉身之際給了自己一刀。
他直接被嚇醒了,不是因為害怕被刀砍死,而是不知道為什麼,刀頭落在身上的時候,突然變成了鐵鍁。
這太可怕了。
“公子,您醒了?”
汪白軒見他驟然坐起,連忙讓一邊等候的大夫上前。
老大夫正是四年前幫白芨把脈的鈴醫,師承一位退休的禦醫。
對於之前被放鴿子的行為,他原先還有點生氣的,可等清楚對方是誰之後,老先生逢人就說自己給大小姐診過脈。
但沒有人相信,因為類似的說法很多,而且老先生你連堂沒得坐。
有一個客棧的掌櫃就說了,大小姐第一天來寧水是在他店裏住的,大小姐學成歸來的第一晚,也是在他客棧住的。
這個說法比起老先生的還靠譜點,畢竟大小姐剛來的時候,整個寧水隻有一家客棧。但對於掌櫃的後半句,所有人都認為,他是在用大小姐的名聲給自己的客棧做宣傳。
本來麼,現如今寧水城裏的客棧足有七八個,你家除了位置靠近城門哪裏都差,人大小姐憑什麼住你那,難道圖回家近?
被人笑話,老先生也不生氣,耐心等待著機會。這不,今兒個就來了,看我回去怎麼打你們的臉。
“嗯,這位公子勞累過度,加上日夜兼程趕路,情緒大變之下才會暈厥,不是什麼大事。”
老先生收了枕包,唰唰唰寫下方子遞給汪白軒,“大人,公子雖然年輕,底子也好,卻不能一直幹耗內裏,須安心靜養一陣,否則容易留下病根。
此藥為安神之用,喝上一劑就沒事了。”
“多謝大夫。”
看完病,老先生自覺出門,來到客廳坐著,一點都不著急離開。
白芨剛哄著被嚇到的女兒,替她擦幹淨臉上的淚痕,內心有些唏噓。
人,終究還是情緒化的動物,父女天性太強大了。
“有什麼想問的?”掖了掖被子,白芨對著好奇的三兄弟問道。
大崽一直都有老大的擔當,直接說道:“娘親,那位是叔叔,是不是……”
二娃豎起耳朵,眼睛偷偷瞄了眼親娘,隨後立刻收回當什麼都沒發生。
三寶一聽那位叔叔的姓氏已經猜到了,宋爺爺對他們那麼好,就是因為他是那位叔叔的爹爹。
幾個孩子從來沒有當麵問過父親的事,隻因白芨在日常生活中一直都擔任這個角色,而娘親則是姑姑和張茂叔叔。
但隨著時間推移,他們也不可避免會去想,畢竟別的孩子都有爹。
“對,他就是你們親爹,宋爺爺的兒子,所以宋爺爺和衛奶奶是你們真正的祖父母。”
白芨在孩子們很小的時候,就開始對他們講道理。不管有沒有用,至少這個習慣是保留了下來,不至於讓孩子們碰到點事就慌亂。
“那,我們能去看看他嗎?”
“當然可以,我不會阻止你們相認,娘親也從來沒有反對你們和爺爺奶奶相處。
可是,娘親要在這裏說明一點,大人的事大人解決,你們隻要管好自己就夠了,明白嗎?”
三寶最先反應過來,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