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嘰吱吱……”

“喵嗚。”

夜深人靜之時,防衛森嚴的知府衙門內,正上演一出貓捉老鼠的大戲。

聽得不遠處的聲響和窸窸窣窣的細微動靜,值守的衛士沒覺得有什麼奇怪的,也不敢隨便離開自己的位置,以為是野貓躥了進來。

過了一會,聲音就消失了,似乎證明衛士的判斷沒有錯。

牆根處,全身黑衣黑褲隻露出眼睛的漢子,眼看自己故意弄出的響動沒有引開守衛,更加堅定了此行的決心。

按照腦海中的地圖,黑衣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繞開守衛,來到了一處偏僻的院落。

“嘟,嘟嘟嘟,嘟嘟。”

輕快短促的敲門聲過後,一個看起來半夢半醒的男子摸黑拉開房門,快速把人給引了進去。

“貴使,您,您快離開吧,入夜前衙門裏多了許多衛士,此刻全隱在暗處呢。”

黑衣人聞言,一把拉下頭套,透過紙窗射進屋內的月光,屋子的主人隱約看清了來人樣貌。

“黃,黃掌櫃?”

男子好似被驚住了,已然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心中再無僥幸。

“吳大人,想必你應該知道我是誰。”

“是,可在下官職低微沒有打探到什麼有用的消息,隻知道尚書大人秘令貼身親衛去了揚州大營。”

揚州大營?

黃掌櫃麵色一變,立刻覺得此事非比尋常。

蘇州現在亂成了一鍋粥,除了被限製自由的蘇州衛,還有最近大出風頭的淮南衛在城裏,官軍遍地都有,到底是多麼重要的事情,會讓那位派人去其他州府的大營。.伍2⓪.С○м҈

“還有什麼消息?”

“哦,據門房所說,傍晚進來的官軍,應該屬於蘇州衛。”

“是嗎,多謝。”

“黃掌櫃,該說的我都說了,看在多年……”

噗嗤。

利刃入肉的聲音異常清晰,打斷了妄想掙得一絲活路的哀求。

黃掌櫃麵色不變,平靜地用對方的衣服擦拭掉匕首上的血跡,隨之重新戴上了頭套,快速前往最後一個棋子的住處。

作為在本地活動多年的商鋪掌櫃,他對江淮局勢的了解,遠超普通的大興百姓。

淮寧、揚州、江寧三個駐地大營,分坐三府成守望拱衛之勢,以策應整個江淮北、東、南三方。

大營都集中在江淮省中部,這既是為了相互監督,也是互為倚靠,非大事不得亂動。周圍分散的大小衛所,才是解決日常事務的軍隊。

因而黃掌櫃分外確定,這件事一定和包子鋪有關,等來到暗子的住處便直接開門見山。

“告訴我,你們韓大人派人去大營幹什麼?”

“去,去借傳令使。”

“什麼傳令使?”

“就是,八百裏加急的信使,隻有三大營才有。”

聽到是八百裏加急,黃掌櫃的腦子都要炸了,瞬間就判斷出了事情的真相。

女王爺定是有了驚人的發現,所以那位誠王爺立刻離開,去稟報已經退位的大興皇帝,而借信使是送信給京城的皇帝。

想到這裏,他差一點就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扯著對方的脖子低吼道:“說清楚,是借信使,還是讓他們代為送信。”

“是借信使,尚書大人很謹慎,不敢讓親衛帶著信件上路。”

“呼。”

米鋪掌櫃長出了一口氣,覺得事情沒那麼糟糕,信件還沒有送出去。

這最後一個僥幸留存下來的細作,最終也沒有逃過被滅口的命運,那不帶一絲波動的擦刀動作,讓屋頂上的白芨覺得遇到了同類。

她刻意不用眼神去觀察,以免對方受到驚擾,隻憑耳朵和不經意略過的餘光看住來人。

而事實證明這種做法極為正確,黃掌櫃在原地平息了好一會,沒有被人注視的感覺,這才消除掉心中那種來得過於順利,是個陷阱的懷疑。

雖然長期在大興生活,但草原獵手的直覺,一直是馬背民族的自傲和依仗。

已經得到了確切消息,擺在麵前的隻有兩個選擇,趁夜潛入那位韓大人的房間,偷出信件,或者直接截殺信使。

可無論哪一件,都不容易成功且影響巨大,很大可能再也不能把銀子運走。

作為一部首領,化名黃三的石汗當即有了決斷,銀子可以想其他辦法,即便沒了也能再賺。

有了打算之後,他立即離開原地,幾個縱身跳出了院子。

讓白芨奇怪的是,對方根本沒有往主院去的跡象,反而沿著來路返回,一直到了牆根。

要跑?

暫時克製住出手的渴望,她幹脆躺在了角落雙目望天,不去管這人到底有什麼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