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去了附近的一家社區門診,大夫看了病以後,開了輸液的藥物。僅有的幾張病床已經躺滿了人,她就在椅子上坐下來,等待輸液。
針紮進去有些疼,她皺皺眉,咬緊了牙。從小很少生病,也很少打針,所以她特別恐懼醫院以及穿白大褂的醫護人員。
護士紮完針走開,她才鬆開手,緊繃的神經放鬆了下來。方毅軒看著她,隱忍著笑意,在她旁邊坐下來。
“你笑什麼?”她問。
“沒什麼,這麼大人了,還怕紮針?!”他砸著嘴道,卻招來一記白眼。
“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他扭頭突然問她。
“什麼事?”
“小時候你的膽子特別大,還老愛和我們男孩子玩,我們都很服你,還管你叫老大!”
她淡淡的笑了笑,那段遙遠的記憶浮現在眼前。
“那時候你就像個野小子,天不怕,地不怕,有一次在山上玩,有一個土坎,我們都往下跳,你也跟著跳,腳下一拌,頭朝下栽了下來,出了好多血!我們都嚇壞了,你卻不當回事,結果等醫生來了的時候,你卻嚇得大哭起來!”
“你還記得?”
“當然了,這些都是寶貴的記憶,到死都不能忘的。”方毅軒說道。
他的話仿佛把她帶到了兒時的時光,那時候,每天放學,寫完作業,他們一大群孩子就跑到附近的山上去玩,或捉迷藏,或學打仗,玩的不亦樂乎。她是那群孩子的頭兒,他們都願意聽她的。當然這不包括鄰村的那些男孩子,雖然在一個班,但是他們總是和他們作對,他們也有一個頭兒,叫王明輝,是個高個子男生,人總是惡狠狠的,尤其對她。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碰見她,他都會惡語相向。母親走後的一段時間,他更是變本加厲,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滿是嘲諷的眼神,讓她心痛。
“你媽跟別的男人跑了,不要你了!”
“你就是個沒人要的孩子,哼!”
“你媽不要臉,你以後肯定也會跟你媽一樣!
……
她的眼淚就在眼眶裏打轉,卻拚命忍住不讓它們流下來。雖然心裏很痛很痛,嘴上卻依然倔強。
“我媽會回來的!她不會不要我們!我不許你說她的壞話!”
“哼!她不要你們了,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會回來!”
“不會,不會!”
她紅了眼,衝上去和他滾在了一起。
後來,她再也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她的拚命可能也讓他害怕了,以後也再沒有說過同樣的話!
不知道是因為愧疚還是害怕,或是尷尬,那個深深的傷害了她的男孩子上了初中就轉到縣中學去了,再也沒有聯係過。
中考那天,她和同村的一位女同學坐在考場外麵看書。那位女同學突然捅了捅她,道:“剛才王明輝和你打招呼,你怎麼沒反應啊?我看他挺尷尬的!”
“是嗎?我沒聽見!”她抬頭,卻隻看見一個背影。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那背影竟顯得有些落寞,他後悔他當初說的那些話了嗎?是想和她和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