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哥,前麵有老鄉將路給攔上了,指名說是要找你。”
朱興德聞言,眯眼看向前方拐彎路口,確實有一些老鄉打扮的人等在那裏,他心裏有些疑惑地驅馬上前。
“何事?”
“朱、朱將軍,您還記得民婦嗎?當初我家那口子隨你走時,我還攔在你麵前哭鬧過。”
婦人為讓朱興德看清她臉,邊說話邊急忙將頭巾子摘下來,將整張臉露出來。
而且提起哭鬧那茬,隨著說話,皴裂的臉頰也隨之泛紅。
說實話,朱興德已經不記得這人是誰,他這段日子見的人太多了,遇到的事更是不計其數。像是婦人哭鬧耍潑這種小事情,他沒精力多留意。
但朱興德看眼帶頭的婦人,又看眼婦人身後那些憨實的麵孔,還是微點了下頭。。
婦人一下子變得開心起來,說話的語氣和表情也變得豐富多彩:
“呀,朱將軍你真記得民婦。
那啥,這不嘛,俺們這些家男人當初都是隨你走的,聽說他們眼下不僅保住了命,而且還出息的沒法,已經被留在譚家軍吃上了官糧。
俺男人來信說還做上了小頭頭,手底管著二十多人。
給我高興的呀,先是樂的直抹淚,後來想他掙軍餉歸家好蓋新房子就睡不著覺……”
婦人身後一位老漢搶過話道:
“還有俺小兒子也是。
娃子來信了,說在譚家軍吃的飽趕明還發衣裳,往後好好幹備不住還能再進一步。
所以俺們這些家湊在一起左思右想,咋尋思咋都要當麵感謝您一回。
要不是您眼神好使,發現了咱娃還能有上陣殺敵的能耐,哪有今天的好日子。
您不曉得,咱以前就是普通山裏人家,日子過的堵得沒條縫隙,日子過的不好看,在村裏走路都要低著頭。可眼下山下的裏正都要高看俺們一眼的。”
“是啊是啊,就想在這岔道口等著您,和您說聲謝謝。”
朱興德心裏有點兒意外,沒想到尋他是這個原因。
他麵上露出了笑:“你們已經收到家書了?”
“收到了,大軍前兩日出來采買酸菜,這不咱屯子離得近?就幫忙給捎來的信兒。裏正特意召集俺們給念的書信。”
“那就好。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你們知道他們平安了,比啥都強。”
朱興德本以為勉勵幾句就可以離開了唄。
可最先說話的婦人卻不讓朱興德走,“朱將軍,您別著急趕路,您等會兒。”
說完,手伸到背後招了招,像是在對什麼暗號般。
忽然,幾戶老鄉家派出代表,將幾個包裹硬塞到朱興德懷裏。
朱興德本能的手握虎槍,差些傷到這些老鄉。
他實屬沒想到,老鄉們送禮能熱情到直接往懷裏塞。
“不是什麼值錢的,您快拿著。”
“這可不成。”
婦人急了:“不成啥呀不成,必須成。又不是什麼值錢的物什,就是俺們幾家攢的毛皮而已。您別推辭,這是心意。您要是覺得不好看,就對別人說這是幹糧。俺們絕對不往外說,沒人知道,您快收下了吧。”
朱興德不得不招來幾位人手,示意手下們將包裹一一還給老鄉。
他笑道:“老鄉們,大家的心意我收下,毛皮就算了。你們各家的男人、娃子能有出息,那也不是我的功勞,那是他們敢拚敢殺搏來的,說明我當初沒看錯人,我很替你們高興。”
說完,再不能耽擱,朱興德重新上馬。
幾位手下攔著老鄉們,指揮著隊伍繼續前行。
朱興德騎在馬上對那幾家揮了揮手。
所以老鄉們最終也沒送出去禮,隻能眼睜睜看著隊伍從麵前路過。
“多好的人呐。”婦人喃喃道。
“和咱以往聽說的那些當官的不一樣,說話也好聽。”
“娘,軍爺說的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是啥意思?”
“是好話的意思。大娃,回頭等你爹掙了軍餉拿回家,娘就送你去念書,到時你問問先生是啥意思,回來講給娘聽。”
幾歲的孩童穿著補丁打著補丁的破舊棉襖,聞言笑彎了眼睛拍手道:“我還要對先生說這話是軍爺親口講的。”
而以上隻是其間一個插曲。
一路上,像這樣的小插曲有很多。
“你們是從邊境回來的軍爺不?剛下戰場?”
“是啊。”
然後眾人就見路邊的老鄉們激動了。
老大爺揮舞著兩手喊道:“快些抬熱水。”
一個個裝滿熱水的木桶被老鄉們挑來,熱情邀請隊伍裏的眾人給水囊裝滿熱乎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