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大姑爺隻站起來說幾句話,捂捂渣渣比劃兩下,明明圍著的是同一台車,那周圍人再看他們的眼神和氣氛都不一樣,場麵一下子變的更熱鬧起來。
遊寒村第四台車啊。
左撇子在鄉裏鄉親羨慕嫉妒的眼神中,心想:
二十多年了,感覺就今兒最受矚目,最露臉。
往後到了地底下,見到爹娘,想必也終於有說的了。以免爹又說他念書念書不成,幹啥都不中用,看見他就是歎氣,說生了個榆木腦袋。
而此時裏正叔都有點兒聽不下去啦。
撇子家那大女婿咋那麼能瞎白話呢。
就這麼一會兒功夫,那又從誇騾子變成誇他自個。
說什麼駕車要人車合一,趕明村裏人坐他車,比坐家炕頭還穩當。
說話還一套一套的,一手拽韁繩,一手挖鼻孔,駕車輕鬆自如,啥事沒有。說什麼駕車從不回頭看,一路超車好幾個。過水麵別蠻幹,找硬底土地麵。
裏正叔瞄眼左家院子,能感覺出來那屋裏好像也挺熱鬧,算了,挺為撇子開心的,日子過的挺好就中,他先回去啦,剛要站起身。
卻不想還有他的事兒。
撇子家那大女婿忽然叫住他,還招呼撇子家那剛吃完出來的二女婿。
“滿山,咱倆卸車板,趁五爺爺家沒歇著,咱倆去給換上。”
朱興德說著話,真就和楊滿山卸新車板。
裏正叔這才反應過來:“可不中。”
朱興德搶話,“五爺爺,您別攔著,我們家賣豬肉沒少用您家車,將您家車板造的不像樣。沒買車前,我嶽父嶽母就一遍遍叮囑,買回新的送五爺爺您那裏去。所以我們仨買車時,是特意照您家車板大小要的。”
雖然心疼,車板一換,新車就有點兒像二手的啦,但朱興德覺得咱必須要這麼做。
再者說,反正咱家也要繼續拉豬,有新車板子也要髒,還不如送人情。
左撇子也急忙站起身,反應過來擺手道:“快些送五爺爺家去。”拽住裏正要上前攔住的胳膊,又說:“五叔,這麼些年,啥也沒給過您,就一個車板子,收了吧行不。”
村裏人都在旁邊聽著,有那老大娘鞋底也不納啦。
想起老左家說到做到,骨頭湯真就給大夥熬啦,這又借裏正家車拉豬,給新車板子。有些人連嫉妒左家都減輕了。
可惜,總有那攪屎棍,在如此溫馨換車板時出來攪局。
左家東院鄰居吳婆子隱在人群裏假裝好奇,大聲問道,“置辦騾子到底花多少銀錢啊,吹個一溜夠,這正事兒咋沒人說呢。”
這話提醒了有想買車的人家,可不,總是被東一句西一句岔開,聊的歡,正事忘問了:“撇子,你家車花多少銀錢啊?”
“二十一兩。”大德子道。
楊滿山卸車的手一頓。
那吳婆子又嘖嘖上,“艾瑪,不置辦車真不知曉你家那麼有家底兒啊,是哪位女婿的車吧。”
朱興德直起腰。
楊滿山拽下大姐夫衣袖,讓別吵吵。
朱興德心想:二妹夫你多慮了,你大姐夫我指定不吵吵,我急頭白臉好像咋回事兒似的。
皮笑肉不笑道:
“還真不是俺們仨誰的,就是我老丈人家的。這車姓左,往後誰想借車捎腳得我嶽父嶽母說的算。
再著,聽你那意思,我們仨的,就不是我老丈人的啦?照樣是,女婿就是兒。”
說完一歪頭,“對不對大娘,是不是這個理兒?”
大娘,就是那位接蔥的,仰臉接話道:“那對,必須是兒,我家也好幾位女婿,都是我兒。”
吳婆子一噎。
老左家人越是強,她越是想在人多多時撕了老左家的麵皮,東西院住著,誰不知曉誰呀。
吳婆子酸氣衝天道:“是嗎?說的好聽,那你嶽父嶽母前段日子張羅賣地幹啥,都有銀錢置辦牲口車了還賣地?還有你們都拿嶽父嶽母當親爹娘啦,你們那親爹娘都有閑錢買車,咋沒見著給那二女婿買個房。老陶家那房子不買啦?這可真沒正溜,寧可買車,也不說給二閨女二女婿買個房。”
這回連滿山也直起了腰,看向隱在人群裏的吳婆子。
這給左撇子氣的,明晃晃挑撥關係。罵我就罵我,當這麼多人麵前埋汰我二女婿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