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想象,那還是假的呢,都感覺心裏亮堂得很。
話說,那老羅家會更高興吧,畢竟那是真的。
……
羅家還不知道呢。
正主這裏,正在挪床挪櫃子。
羅婆子聽信算卦的,算卦的說了,床不要對著門,不吉利。她打算將兒子的書櫃和床換個位置。
所以小麥回了婆家,進屋就被嚇一跳。
她峻熙哥那屋,書櫃上的書全堆在窗台上,寫字桌挪了地方,地上散著一堆衣裳襪套,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床也七扭八歪。
小麥差些扯脖子喊人,不知道的以為進賊了。
多虧羅婆子從磨坊東屋及時回來,兩隻胳膊還挎著包袱。
“娘,你這是在幹什麼。”
“能為什麼,挪一挪換個風水,圖個好兆頭。”她兒子都要被倒黴附體啦。
“您手裏拿的是我的衣裳吧,那您拿我包袱又是為做什麼。”
“你是我老羅家媳婦,還想一直住在那屋不成?不得搬回來一起住?怎麼,不樂意呀,我告訴你,做人家媳婦的別忘本!”
沒有旁人在場,羅婆子看看堂屋、看看門口,發現隻小麥一人回來,語氣立馬變得很硬實。
她心想:
唉,她也就剩嘴硬啦。要是在兒媳婦麵前,前後不一,變化挺大的,你說她也沒麵子不是。
她是長輩,隻要那秀花嬸子沒跟來,自家兒媳婦,她願意咋訓就咋訓。小麥不會告狀,反正她這輩子都不帶哄捧兒媳婦的。
打死也不能讓兒媳婦騎在頭上。
小麥真就好脾氣地放下玉米筐說:“噢,那我幫您一起搬吧。”
搬的時候,小麥麵上沒什麼,心裏真挺感慨的。
依稀記得她成親當晚,婆婆連拉帶吐,連著兩天。等回頭好了,峻熙哥也被同窗找走啦。
而爹娘和倆姐姐在鋪床那日,就將給她陪送的櫃子和臉盆浴桶放在新房裏,上麵貼著剪紙大喜字。
然後婆婆將櫃子和臉盆等有用的東西,通通留在峻熙哥屋裏,讓峻熙哥往後用新的。
將她這個“沒用的東西”,帶著換洗衣裳和被褥打發到磨坊東屋。
她現在還清楚的記得,羅峻熙前腳離開家門,後腳婆婆就去新房,劃拉劃拉將她的衣物收拾出來,包袱幾下給捆好,一手倆,扛著就給扔到磨坊東屋炕上。
那神情、那姿態,且嘴上說著:
“你知曉我家是被逼無奈、外麵傳成那樣才不得不娶你過門的吧?既然知曉,我告訴你,就自覺點兒。我兒子眼下讀書最要緊,我們家壓根兒沒想在他科舉前成親,成親耽擱念書。再者說,你歲數還小,甭惦記那圓房的事兒。”
小麥曾分析過這段話的本意。
其實本意就差明說:你要點兒臉,別跟個狐狸精似的碰我兒子一根手指頭。
於是,她自打那以後就自覺,很配合婆婆,躲著峻熙哥。
當然了,峻熙哥在縣裏書院也很少回來。
想起那段往事,再看向婆母現在爬到她住那屋的炕上,將曾經扔到屋裏的東西又自己收拾起來,和那天在新房一樣動作麻利,隻是這回是給“她”收拾回去。
左小麥以為隻自己想起了那一幕,卻不知羅婆子拿著那熟悉的被褥,也想起來了。
這被褥,還是她當初給找的。
再回憶起自己曾警告過小麥的話,一時臉上有點兒不自在,就是不太明顯。
同時,在心裏再次覺得,小麥憨厚。
羅婆子一邊卷被褥,一邊琢磨:
咱將心比心,換成咱被婆婆那麼對待,眼下婆婆又巴巴的將東西收拾回去,吐出的話跟放屁似的不做數,換作那愛咬尖兒的兒媳,眼下夫君又要指望自己娘家,有倚仗,即便沒有張嘴就說出一些難聽話,也會臉上帶笑、實際心裏很不舒服地裝傻充愣埋汰幾句:
“娘,不是你老說的嘛,我咋能回去呢,住在一起多耽擱夫君念書……”
咱會尋思:總不能你攆我出去,我就要出去,你讓我住一起,我就住一起,為那口氣,指定也會陰陽怪氣兩句。
其實,小麥要真那樣做,她眼下也要聽著那小話兒。
然而,沒有。
羅婆子掃眼小麥。
她那個傻兒媳正實實在在搬家,不用她囉嗦,就將東西收拾幹淨的,還將擺在窗台上種的小花都給搬到兒子那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