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指了指小稻:
“瞧,這群鴨子鵝,真給你們大姐嚇著啦,咱家小妹倒是挺……”朱興德一時不知道該咋形容,反正是看笑了。
一堆鴨子大鵝,小姨子站在那中間,哄幾句她大姐,再神情自若訓兩句咋咋呼呼亂叫的鴨子。
這話讓羅峻熙又瞪一眼姐夫。
心想:就賴你。拽著我問東問西。
他媳婦來啦,他還沒跑過去問問呢。
……
事實上,羅峻熙也確實要開始跑起來了。
因為白玉蘭正用平生最快的速度,跑的呼哧帶喘的,忽然從村裏趕來,又用最嘹亮的嗓門,兩手拄著大腿招呼道:
“不好啦,野豬來啦!!”
聊吧,一個個還在那聊呢。
一個個不長心,要麼晚起,要麼就站在那村口像沒事人似的。
自家是什麼情況,是個什麼體質招什麼東西,心裏沒數嗎。
瞧瞧,到點兒了,你們不急,人家野豬可比你們靠譜。
“娘,野豬又來啦?”
“來啦,快跑吧。”
“它是從哪個方向來的?”
朱興德一邊抄家夥,一邊迅速指揮,媳婦和小姨子拽著騾車先走,以防被傷到。
還有咱家胖騾兒也給拉走。
胖騾除了能拉豬肉也沒別的大用,快躲起來才最要緊。
白玉蘭為報信兒,跑的差些斷了氣兒。
也不管形象了,幹脆一屁股坐在大道中間。
這功夫真有野豬來拱她,她也沒力氣逃跑,緩著氣斷斷續續這才說清楚:
“別提了,你爹正和村裏人幫忙獵豬。
他打頭陣,讓我快跑來給你們送信兒。
那豬啊,今兒可真是個大禍害精,來的不是一頭,是四頭啊四頭。
都不是拖家帶口,看起來全是兄弟,是那壯的。
其中有一頭大到嚇人,它們恐是要禍害莊稼呢。”
畢竟,野豬群為抄近路找小女婿,很明顯要從莊稼地趟過來。
朱興德和楊滿山擰眉:什麼,禍害莊稼?
連不怎麼會幹農活的羅峻熙,聽了都氣憤不已。
這回羅峻熙不止要為自己,今兒還要為了那莊稼地。
馬上就要收糧,如若被四頭野豬一路從莊稼跑過來,那苞米高粱還有個要嘛。這大半年就白幹;了。
羅峻熙跑到騾車前,抄起他的家夥什——最輕巧的大片刀。
豬豬兄弟組,屬他的武器最輕。
羅峻熙抄起大片刀,頭也沒回就開始跑。
白玉蘭想叫都沒叫住小女婿。
咱說實話,這一瞬白玉蘭是有些私心的。
她家田地收了,也不是說她家收了糧,就不管別人家。
是分和什麼比唄。
那別人家的田地,在她心裏說破大天兒,甭管怎麼和她掰扯大道理,也是比不過她女婿的重要。
總之,眼下那心理不能細剖析。m.X520xs.Com
要是剖析人性,許多人都多少沾點兒黑暗自私的邊兒。
白玉蘭就是在這個節骨眼兒,沾了點兒那自私的邊兒。
白玉蘭心想:來的那可是四頭大的野豬,沒有小崽子。
而她又為啥要恨不得跑斷腸來送信兒啊,為的就是想讓小女婿提前開跑,提前有個準備。
哪怕讓小女婿限跑回山上,引著豬去山上挖的陷阱那裏呢,那有陷阱幫忙和沒陷阱能一樣嗎?是不是咱也沒啥大危險。
卻沒想到,小女婿是抄起家夥什,拽都拽不住,直接就往村裏田地方向跑。
那一看,就是要迎麵往上衝。
應是想讓豬見到他,再帶領野豬們離開莊稼地的心態。
白玉蘭本想急著罵:你都童生榜首啦,咋還能缺心眼,還不如她個婦人會算賬。迎麵去找豬多危險呀,本來那豬見到你就發瘋,再說也容易讓人看出來是小女婿引的豬,那是最不聰明的做法。
可是,當她再聽完大女婿的話,忽然就罵不出了,而且感覺有什麼東西立即噎在喉嚨裏。
她大女婿說:“田地是咱莊稼人的命根子,一年到頭就指望那點兒嚼用活著。如若真被禍害,那家人天就塌了。不認識的,咱遇見這種事兒都不能眼瞅著莊稼被禍害,要伸伸手幫幫忙,更不用說一個村裏住著的人。”
昨兒那些人,還幫他們家慶祝來著。
“所以,兄弟們,咱們殺過那麼多豬。是時候該給給老鄉們露露手了。今兒,咱就在平地獵野豬!”
朱興德心想:
他小妹夫已經先去了,那還是個書生呢。你看看人家那責任感。
而他是個糙漢,又是當大姐夫的,這一刻,能表現的比小妹夫孬?
那必須不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