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蘭在釀酒時和秀花不停嘀咕道:“娘,你說,這咋感謝。咱家要是給點兒吃的吧,可她們隻幫忙做一頓飯,就蓋個豬圈兒,還不至於要給那麼大的謝禮。”
白玉蘭所謂的大謝禮就是蒸鍋發糕,幫廚的這幾人,到時晚上回家會一人拿幾塊。
別小瞧,這在村裏真是大謝禮。
一般情況下,隻有蓋新房上房梁當天,或是家裏小子成親當日,被選中幫忙做一整天飯的婦人,才會分到發糕。
以及像咱家稀飯兒科舉考上之類的,這個就不用多舉例了,沒有例子可舉,十裏八村就一個羅峻熙,還是在咱家。
禮“太大”了,蒸不蒸發糕呢,白玉蘭拿不定主意。
給秀花煩壞了,一點兒屁大的事,在她耳邊翻來覆去的磨叨。
看眼白玉蘭:“那去蒸糕吧。”
白玉蘭:“可我有點兒不舍得,一人要給四塊呢。”
“那就不蒸。”
白玉蘭忽然有點生氣,她就納悶了,她娘為啥對她總是沒有耐心。別家親娘和閨女聊這些過日子事,說起個醃菜來都可有話聊,到她這裏,老娘卻不愛聽她說話。就這麼煩她?
倉房門稍大動靜關上了。
秀花放下接酒的葫蘆瓢,望著那道門無奈。
她也沒說什麼呀,閨女咋又生氣,一把歲數怎麼總使小性子。
這回真不賴她。
你說,怪她嗎?有那個磨嘰的功夫,多釀點兒酒不就有了。幾塊破發糕,耽誤功夫幹活,哪多哪少。
左撇子正好進來,又挨了嶽母瞪。
秀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就怪你,挺窮的。才弄的她閨女蒸鍋發糕送人,都要算計來算計去。
而白玉蘭猶豫的“愁事”,最終是讓她抓豬歸來的大女婿解決了。
朱興德押豬羔子進村,正巧看到全村婦人孩子們在采蘑菇。
他很滿意。
你看,這才對嘛。
什麼殺人、死人,任何事情也大不過咱老百姓填飽肚皮。
昨兒才發生命案,今兒就全忙的沒人再說這事兒,至多幹完正事兒才會聊起。
他就能少聽幾句王賴子,以免聽著心堵。
大娘嬸子們看到朱興德回來,紛紛和他打招呼,主要是稀罕豬羔子們啊。
特意大聲問朱興德:“三十頭豬羔子全抓回來啊?真闊氣。”喊給那些外村的人聽。
看看,俺們村,養豬敢養三十頭,你們村有嗎。
朱興德也大聲回道:“嗯那,嬸子,末末渣都拉回來了。閆家老妹子夠意思,給算得便宜一些,不停嘴幫咱同村人說好話。確實沒白跑一趟。除了末末渣,各個肥頭大耳。”
末末渣就是老母豬最後生下的那個豬仔,它長的小,事兒還多,跟小孩似的,最後生下的體弱。價錢要是太貴,沒人願意買。
朱興德說完豬的事兒,望著山下這一堆又一堆的蘑菇才說道:“大娘,嬸子們,多采一些,要是能趕上我出門賣酒前曬的幹幹的,我可以順便幫你們拉走一些去城裏賣。”
“啊?”一張張驚喜地臉,立刻扭頭看向朱興德。
朱興德急忙講條件:“不過,能不能賣出去,最後又能收多少扔車上,要看有沒有地方的,最多一家二斤。還有,幫你們賣可以,我可沒錢先墊付給你們。”
大娘嬸子們拍著大腿保證道:“你放心,這點兒道理咱還是懂的,你好心幫咱拉到城裏賣幹蘑,咋還能讓你先給錢呢。”
朱興德直到趕車離開,這些人還一邊采蘑菇一邊誇左家大女婿仁義。
仁義什麼啊,朱興德打算掙個蘑菇差價。
然後,朱興德也是如此幫白玉蘭解決的“難題。”
見到石九嫂子,他就說:“九大娘,今兒幫著煮飯辛苦了。那啥,大娘,回頭告訴家裏人趕緊采蘑菇去,曬幹幹的給我鳥悄送來。別人家我不敢多收,就算不壓秤,也要我車上有位置放不是。但您家,有多少給我送多少,沒地方,衝您幾位和我嶽母的關係,我都會挪挪酒壇子給你們硬擠個空放幹蘑,回頭拉城裏賣。”
石九嫂子當即樂的嘴要合不上,這不比幾塊發糕實惠多了?
“哎呦,玉蘭啊,你說我啥都不羨慕你,我就眼氣你家這幾個姑娘姑爺啊,真的,我家要是能有這一個,我都燒高香。你啊你,玉蘭,嘖嘖,你咋這麼讓我嫉妒呢。”
白玉蘭哈哈的笑聲傳到倉房,秀花無奈地跟著笑了。
她閨女就愛聽那忽悠人的話,這可咋整。
所以說,今兒遊寒村全體上下都在忙碌。
以至於徐三帶官差們途徑村落時,愣是沒看見幾個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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