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我知道你的名字(2 / 3)

有哭瞎眼的大娘。

有那白了頭的漢子,才一進城問兩句話就落了淚。

這些人的到來,目的是為看看被接回徭役裏,還有沒有當年被征走的家人,抱著一線希望來接娃回家,想知道自家那個當年被征走的小子還活著沒有。

所以威嚴的縣衙門口,為這些人的到來,更是搭起了油布棚子。

朱老二就在其中,他是記錄員。

此時正詢問哭瞎眼的大娘:“哪個鎮哪個村的,你家小子叫啥名字。”

大娘說完名字,還是小名,可見孩子當年被征走時才弱冠,連個正經名字還沒來得及取呢,朱老二就開始查找被帶回徭役的名字。

一查,沒有。

朱老二當了這麼些年的鄉下漢子,很是感同深受。

有時候不是家裏人狠心或是偏心,都談不上那個,最大的可能是真沒錢。

人要是真的很窮,想借錢都沒有旁處借。

被征徭役的時候就不得不推上去一個。

手心手背都是肉,眼睜睜看著自家孩子被抓走卻要咬牙忍著,畢竟沒銀錢抵人頭稅,又不能全家被抓,唉。

再加上哪家要是不配合,本來就窮,裏正被上麵的梁賊人施壓完不成任務,裏正都給你臉色瞧,到時家裏在村裏就更會處處受欺負。

朱老二張張嘴,不得不說實話道:“沒有。”

“大人,我老婆子給你跪下,求您再給看看,再給好好查查。”說著話就下跪。

朱老二這幾日常見這一幕,眼急手快趕緊一把攔住。

麵對這樣的老母親,他雖然早就練出了經驗,但還是會心裏難受。

每次在活人名單裏查不到,他就跟著對方家人一起心裏沉重。

每次在名單裏查到了,他就心一鬆,跟著對方家人一起露出會重聚的喜悅。然後趕緊熱心腸的幫忙張羅,再告訴這個人正住在哪個醫館裏。

接待的人越多,這些天下來,朱老二就越想家。

忽然的就很想家。

以前他也沒咋覺得要感恩祖父,親祖孫有啥可感謝的。總認為爺對他好,爺支撐起一個家之類的全是應當應分的。

此刻才知道,都三十多歲的人了,才恍然明白,他能成為朱家人是幸運。

朱家即便不是大富之家,但是在征徭役真要交銀錢時,家裏也是能拿出來的。

隻憑這點,他們朱家小子就比好些人幸運。

旁邊挨著朱老二桌子的老爺子,突然激動的昏厥,隻因對麵的記錄員告知:“你孫兒還活著。”

那位老爺子有多激動,這麵的朱老二,望著麵前哭成淚人的老太太就有多不得勁兒。

一喜一悲,對比過於強烈。

他機械的說道:

“留下你鎮你村你家頂梁柱的名字,你兒又是哪一年被征走的,過後會有官差到村裏找到你家,給予補償。下一個。”

不是他心狠,是已經沒有希望就別磨蹭了,後來排隊的那麼多。

今日又是要忙到深夜的一天。坐在外麵記錄,手都要凍麻。

不過,他再咋地也比三弟強,聽說三弟守城門腳都凍了,甚至比堂弟朱興德都強。

他堂弟忙的,連口熱水都顧不上喝。

朱興德掀開醫館的門簾子,打算巡視一圈兒。

有被治療已經緩過勁兒的小子,指著朱興德對家人說:“爹,就是這位捕頭去營救的我。”

“大人,你讓我磕個頭,就磕個頭。”老漢攔在朱興德麵前老淚縱橫,非要給跪磕一個。

朱興德急忙拉住老漢的兩隻胳膊。

這一嗓子下來,醫館裏好些家屬也跟著激動要跪下。

這些家屬來了城裏後,早就聽說了,這位捕頭為藏下那鐵礦圖,曾被賊人報複偷了家,家裏被偷的溜光,孩子孕婦都被熏的不行,家裏有人受重傷被打了頭,且在青城山下也差些被害了命,家裏有科舉的都差點兒沒來得及進考場。

而如若沒有那鐵礦圖,這些被梁賊人征走的徭役,可能一輩子都不會被找到,直到糊裏糊塗的幹活累死被扔進亂葬崗。

這份恩情,他們不知道該怎麼還。

人家啥也不圖,那就跪下磕個頭。

朱興德一邊攙扶這些人起來,一邊說道:“大爺大娘快起來,我就是鄉下小子,今年我也差些被征走,你們不用謝我,為破案、保輿圖、救你們的家人,更是我職責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