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蘭有句話沒稀得說,心想:你咋攏也要聽大女婿的。
在那瞎合計啥。
孩子說往後用那些銀錢要幹啥,你就幹啥得了。
而今兒朱興德他們回來的太晚,又在村裏鬧鬧哄哄的和人說了好一陣的話,等到進屋餓的不行,再張羅做飯吃飯,就已經很晚了,還沒有吐過話銀錢咋分、咋用。
甚至本來之前想過很多次,等塵埃落定家裏徹底消停那天,隻要朱興德他們回來就要請村裏人吃飯的,今兒也沒請。
裏正五叔今兒也沒請過來坐坐,隻能等明日再說。
左撇子放下手裏的筆。
他每每看到小本子上記錄的銀錢,他就心底一片火熱。
他這不是正在算一算,知縣大人給的城裏鋪子要添置些啥嘛。
被白玉蘭連著說了幾句,倒也沒強求繼續貪黑讓心裏火熱,左撇子起身,剛要推門出去取個帕子擦擦手上的墨汁,結果才走出兩步就倒退回來,又回頭呼的一吹蠟燭。
就這麼手上沾墨,爬上了炕。
隻聽,外麵灶房傳出響動。
不是別人。
正是朱興德躡手躡腳出現。
給媳婦累壞了。
他出小屋來到灶房,給舀點兒鍋裏的熱水,打算端回去給媳婦擦擦。擦擦臉,擦擦身子,再擦擦那。
這一套活計,他熟悉的很。
每次完事兒,他都要像三孫子似的給伺候一遍,誰讓咱有求於人家呢。唉。
朱興德怕打擾家人們睡覺,眼下都要半夜了,放輕動作舀完熱水後,又四處找皂胰子。
媳婦非說他有味兒,咱也不知道啥味兒,腥味兒啊?反正非要用皂胰子水洗。
朱興德甘之如飴的一邊吐槽淨事兒,臭毛病,一邊翻找。
一個不小心差些將爐鏟子碰倒。
他趕緊手忙腳亂的給扶起來。
沒一會兒,朱興德端著水盆、下巴夾著皂胰子躡手躡腳離開了灶房。
端水盆的表情還咧嘴帶著笑。
——
第二日一早,雞才叫,白玉蘭就起來了。
卻沒想到老娘比她起的還早。
秀花瞅眼閨女:“這麼多人,做點兒好的吧。你別尋思晚上要請吃飯,早上就對付衣服呢。昨晚就喝的剩下的大碴粥,那太不好看了,不衝你女婿,還有二柱子他們也不能對付。”
這些小子在外麵待了多少天了,先是府城陪考,沒個女人在身邊又是賃房子住要自己做飯,指定吃飯是對付。
至於最近這段日子在縣衙,也別以為在縣衙就能吃的好。
別忘了,前一陣連續好些天是她那不爭氣的左撇子姑爺在縣衙做飯。
就她那姑爺做的飯,嗬tui,沒個下口。
而白玉蘭和小麥在縣衙給知縣做飯,按理倒是能偷摸給大外孫女婿他們改善夥食。但擋不住那娘倆是個實在的,不敢,更不想。
有時做的稍稍多了,或是知縣沒吃完的,那對兒傻娘倆才敢暗戳戳留下好飯食。
留下的那麼點兒,還要想辦法送到醫館給羅母。
可想而知,大德子他們好似看起來風光,這段日子其實沒有吃過什麼好東西。
白玉蘭自然知道這些,她翻個白眼:“就這麼不放心我?我有那麼摳門嘛。”
家裏現在又不是沒銀錢,至少和以前的日子對比,簡直是一天一地。
怎麼體現條件好了不少?那就在吃的方麵下點兒力氣唄。
秀花聽到閨女保證,那就撒手不管了,她還沒有洗臉。
不過,在掀開灶房簾子前小聲嘀咕了幾句。
白玉蘭聽清了,娘嘀咕的是,“雖說要吃好,但是那也要花你們的。別以為銀錢回來了,就惦記我那二百五十兩。我是要收起來的。”
都給她氣笑了。
是誰在被偷時,哭哭咧咧手心拍著手背強調,那錢要給她買簪子,給她買房子,給她買地。
合著全是在哄她玩呢。
銀錢還沒到手,那小太太就反悔了。
“變臉比翻書還快。”
當天大亮後,左家這個擠的滿滿登登的小院子,立即變得熱鬧了起來。
甜水披散著頭發,果然是裹著棉被,正捏著大米糕蘸白糖在吃。
吃著嘴上還不閑,一會兒躲著小稻要給她穿衣裳的手,說道:“人家我姥姥都應了我,讓我不用起來吃,不信你問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