躁動的牛群、還沒有被馴服過的三十頭老牛,見到左裏正像見到了什麼新鮮玩意兒似的,瞬間就躁動了起來。
秀花反應極快,幾步就躥了過去,抖動著血布,當仁不讓就擋在了左裏正的身前。
羅峻熙和左小麥反應也不慢,同步躥進牛群隊伍裏。
小麥在挨個牛頭上亂敲,還不能當著左裏正的麵前說話警告,隻能以敲牛頭的動作暗示:不準頂人。
羅峻熙怕頂到小麥肚子,正以護送的姿勢在牛群裏穿梭。
想著雙管齊下,羅峻熙還配合著媳婦敲牛頭的動作,假裝望天望地、望著太陽在哪升起,嘴裏似在情不自禁嘀咕著:“嗚,媳婦,你看那麵,嗚嗚,好像嗚,啊,嗚嗚嗚……”
羅峻熙在裝作說話吭哧癟肚。
嗚,等同於唔。
他尋思著,一句話讓他說的稀碎,左裏正應該聽不太明白。
果然,隨著這連敲腦袋外帶嗚嗚的討饒,恩威並施,連帶站得遠沒被敲到的老牛,都立馬老實了下來。
這仨人感覺不出自己有多麼反常,他們還認為裝的挺好呢。
自從有了金手指,家裏各個是戲子。
左裏正看眼擋在身前的秀花,順著秀花的耳朵看到抖動紅布條的手。
又抬眼看了看羅峻熙和左小麥的背影,那倆孩子還在拍牛頭呢。
左裏正耷拉下眼皮琢磨,剛剛那群牛,恨不得集體衝過來要頂死他,現在倒是老實極了。
他隻確認一件事,“這些家裏新買的牛啊。”其實心裏差不多已有答案。怎麼可能一口氣買幾十頭牛,他還不知曉這事兒。之前一點兒風聲都沒有。又讓幾十頭牛、換算成銀錢,等於是將許多銀錢放在大門口。
秀花眼神閃了閃,回眸道:
“不是。
但是……”
秀花還沒說完,正不知該怎麼解釋時,左裏正突然搶話道:“先讓進院。”
再磨蹭一會兒,附近鄰居全起來了,釀酒的工人也該來了,左裏正招呼羅峻熙:“快著些,先敞開大門,你們小兩口趕牛,我去拾掇拾掇後院豬圈兒,暫且將這些牛安置到那裏。”
左撇子家的情況,左裏正是知曉的。
別看後院兒的半大豬們,大部分已被轉移到新買的吳家院落裏,空出不少豬圈兒。但是朱興德這次帶回家七頭牛,後院一下子就變得擁擠起來。
前院又不像普通農戶家有倉房,能堆用不少東西。左撇子家的前院倉房全被改為釀酒坊了。
有許多亂七八糟不怕凍不怕耗子啃咬的物什,都在後院堆著。柴火垛也轉移到後院了。
沒一會兒功夫,左裏正搬這些雜物就累一腦門汗。
他用大叉子又叉出不少柴火,暫時添置到空的豬圈兒裏,天太冷,墊些柴火讓牛們能暖和一些。
當羅峻熙和左小麥一個負責看守剩下的,一個趕著牛來到後院時,左裏正已經翻找出左撇子家的繩子,在簡單做繩索,一會兒拴老牛用。要是還像見他那麼躁動可不行。
左裏正看到羅峻熙來了後院,抹抹頭上的汗,安排道:“娃啊,五頭牛一個圈兒。”
隻能先擠擠。
雖然旁邊新買的吳家院落也能前院後院找出空地拴牛,但還是那句話,那麵一會兒釀酒的石九嫂子、葛老摳他們該來幹活了,他大兒媳也在秀花手底下幹活。加吧加吧,十多個幫工的人,人多嘴雜,不如先讓這些牛暫且擠在這個院落省心、不用費嘴皮子。
外麵小麥一邊看守著剩下的牛,一邊和秀花小聲說:“外婆,裏正爺爺沒看出來什麼吧?”
你覺得呢。
你家門口,大清早直著脖子就算是站著三十個人,那場麵都夠壯觀的。喵喵尒説
更不用說,牛橫著身體,占地方。
這些牛排成排挨著擠著站在那裏,寧可擠著、有的牛寧可踩進溝裏,都不會過線到老李家門外,一副嫌棄站在李家門外的樣子,哪個正常人瞧見這一幕不會多想?
算了,納不納悶也那麼滴了,還分析那些讓小外孫女提心吊膽作甚。
秀花很自信地撒謊道:“不算事兒,尚在掌握。就算他真看出來不對勁兒也無妨,他活到一百歲都未必能尋到真相。那是一般人敢想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