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老大已尋到他們縣,還咋咋呼呼要報官。在村裏一頓埋汰他嶽母的不好。
就衝這樣的人,報唄,說句不好聽的,咱要是滑頭些,咬死了說你認出的牛,是朱興德在你們當地縣買的,賣家便宜賣的,誰知道那賣家去哪裏了,我們將牛還給你,那誰還給我們家買牛錢。
退一步的選擇,要是不落忍,也是為了少口角麻煩,別再因為牛貴結成死仇,別沒事兒就來騷擾咱家消停日子,那就兩下裏說說,以補償安撫的名義,反正咱已說出是便宜買的,再補給吉家人些許銀錢就得了。雖然不能和丟的牛等價。
甚至,左撇子已將銀子準備好,嶽母要是想斷了麻煩,直接給吉家六頭牛的銀錢都成。這回等價了,咱家不占吉家任何便宜,總可以了吧?可別和那些人再聯係。
但他怎麼也沒想到,嶽母哪條路都不選,非要去趟吉家。
而左裏正呢,更是出於私心,半點不希望秀花再和上任男人家裏有絲毫牽扯。
卻因不敢在秀花麵前展露,沒辦法隻能選擇跟著去。
過後略一琢磨,去也不是不行。左裏正找出最好的衣裳,顯貴的毛皮都往身上套,自家的騾車車廂也刷了蠟油。
他正好以秀花現任的男人告知那個地方的人,過去的已然過去,不要再叫秀花吉家婆娘了。
所以說,沒有人懂秀花,畢竟和吉家人沒什麼接觸。
秀花正是因為於心不忍。
她有許多聰明的做法,卻甘心選擇了最麻煩最笨的一種。
“老三。”
吉老三以為高燒到恍惚了呢,“……娘?”
才打個照麵,秀花就吃驚的不行。
她萬萬沒想到,老三明明已經是挺大的小夥子,她走前也給安排的明明白白,居然還能被兩位哥哥欺負的夠嗆。
是不是傻?
不給你分家產,你不會搶,不會找裏正告狀,那吉老頭寫遺囑時又不是沒有見證人。那還是她特意找來的,就為了留一手。
可是很明顯,全白瞎她的心思,老三不但啥也沒分著,而且牛丟了被扣屎盆子挨揍成這樣,咋就能那麼窩囊,要氣死個人。
秀花這一生,最膈應的就是這種受窩囊氣的人,一臉受氣包子樣,看的人都心堵。喵喵尒説
卻不知為啥,到了老三這裏,她會一邊恨對方不爭氣,一邊卻賤脾氣的像花老豹子似的想護著。
或許,和老三年紀小,她自從到了吉家,他就給她當小尾巴有關。一口一個娘,咋可能日複一複會沒點真情,從小孩子一直叫到能成家的年紀。
左撇子看了眼漏風的小破房子,又看眼吉老三被打的鼻青臉腫躺在涼炕上,頭似發燒懵噔似的,左胳膊好像骨折了不敢動,他站在嶽母身後,也跟著唏噓的不行。
路上時,關於吉老三的情況,嶽母已經和他說過了。
吉家人都知道老三不是親的。
他倒是稍稍理解眼前的小子,被倆哥哥欺負為啥不吭聲。
太過於念著吉老頭的養育之恩了。人活著七情六欲,一旦重情就會被束手束腳。
一個養育之恩,或許在吉老三這裏,重於泰山。
別看吉家發跡是源於用了他親娘留下的金子,那他也覺得吉老頭沒有嫌棄過他,一直好好將他養大,那金子不足以回報這份恩情。也就不爭不搶。
秀花瞪著吉老三:“知道我折騰來這裏是為何嗎?”
“聽他們說,是什麼牛。娘,那幾頭牛,難道真是……”
“狗屁,啥也沒有,那都是我買的。我本來還想補償他們點兒,我給他們個屎棍子吧。”
秀花喘口氣又道:“我是為你,來重新分家。”
吉老三眼圈兒當即一紅,“娘,我啥都不要,要那些幹啥。自從你走,我連個親人都沒有了,吃什麼不是吃。”
“你才十六,你給我振作些。”
“是啊,我都十六了,啥重活都能幹。我要是能去幫你幹活就好了。”
秀花:“……你真要和我走?”
吉老三愧得慌,明知道他跟著去,會給秀花添不少麻煩。要不是為這個,當初秀花離開,他不會躲開不見,也沒說上一句話。就是怕說出舍不得秀花離開,讓娘為難。他又不是秀花的親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