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注定了他往後會為閨女,又是流血又要流淚的掙錢。
楊滿山下馬,急忙隔開左撇子:“爹,我大姐夫受傷了。”
“什麼?哪裏受傷了!”
“您拍的那裏。”
左撇子一哽:“……”
亂套了,外麵正經亂套好一會兒。
運輸隊裏有好些村裏娃回來了,正七嘴八舌說這一趟見聞的。南麵打起來了,北麵也打起來了,近二年咱的日子要不好過。
還有被問及咋造成這副鬼樣子,小子們急忙向家中老娘訴苦的。
小子們講述別看這趟活沒有上次天冷,但卻比上次遭老罪了且還很危險,能沒死,全須全尾回來都是我們太厲害,都是我們頭頭指揮有方。
還有攔住朱興德和左撇子,非要由衷講幾句感謝話的。
因為朱興德救的是左家八爺爺的孫兒,這才受的重傷。
朱興德不當回事兒:“你老別客氣,這不是在給我家幹活?理應護著。”
八爺爺卻有自己的一套邏輯:
“理應啥呀,出去前就講好了,你們家之所以給開那麼多銀錢,還特意雇了那縣裏離職的拳師,提前多少天就教他們耍槍弄棍,就是怕路上會出點兒什麼事兒。這份工錢裏也等於帶著那份危險錢,咱大字不識,但咱懂這個道理。”
八爺爺認為,朱興德作為東家,不但沒讓花錢雇來的這些小子們保護他,反過來在遇到危險時,還不惜豁出命護著他家孫兒。
他很感念朱興德這份救命之恩。
朱興德不救、不讓自己以身犯險可不可以?可以,但人家沒有。
撇子真真是有福氣,有這麼一位心腸軟乎良善的好姑爺。
被八爺爺這麼一說,左裏正也跟著感慨幾句。
這話也隻能他來說,才更可信。
他細講一番你看外麵那些地主老財對雇來人的態度,恨不得別人的命全都不值錢,隻他們是值錢的,雇你們就是幹這個的。以及那些城裏商販雇人幹活的,對下麵人的態度。
左裏正說,其實他舉例的那些人,才是最正常的常態。
左家這種,簡直是花了錢“還買罪受。”
運輸隊的小子們早就被朱興德折服。那往後就是他們的真老大。
但此刻聽完這些,仍和村裏人們一樣由衷喊道:“仁義啊,好人。給這樣的人幹活,放心。”
“對,咱放心,遭了一路的罪了,可別著急算工錢,先好好休息最重要。”
朱興德苦著臉,這種氣氛快速離開顯得不合群。
隻能邊走邊說話,可是心裏早就火燒火燎的了。
還是他祖父心疼他,這一路也挎著他胳膊始終沒撒過手,說道:“都平安回來了,趕明兒再嘮吧,讓我孫兒趕緊回家,家裏添了喜事,都在等著呐。我孫兒身上還有傷。”
他著急想看看小孫兒身上的傷。
“對對對。”左裏正急忙幫著張羅卸行李。
左撇子也接手這些車輛,連滿山都給空出來讓趕緊回家歇著吧,由他來招呼人,喂那些拉腳牲口,再卸下車板。
——
朱興德此行,累的是又黑又瘦。
他在一大家子人的注視中,有他伯娘、嫂子們、外婆、嶽母還有村裏好些位和嶽母交好的婦人,一步步走向小稻。
朱興德彎腰小稻笑道:
“聽說又生件小棉襖?
這回我可暖和了,兩件保準兒不透風。
到老了,咱倆還不用爭風吃醋,一人一件,不偏不向。
正好甜水那件棉襖,我算是指望不上了,她老早就見天兒的和你親,卻叫我臭爹。這件我爭取讓她打小就和我更親香。”
不止說,朱興德還控製不住的伸出了埋汰大手,也顧不上有別人在瞧著,用手摸了摸他媳婦的腦袋。
小稻指了指新出生的女兒,“嗯,那是你的那件。”
朱興德這才分神看過去,這一細看,為了能離得更近些,需要彎腰幅度大一些看向炕裏,他後背的傷口徹底裂開。
秀花皺眉:“德子,你後背出血了。”
小稻一聽當即就慌了,不停催促讓朱興德脫衣裳讓她看看。
朱興德一把拽住左小稻亂動的手,又用另一隻手,邊小心翼翼碰碰小閨女,邊隨口安撫道:“沒大事兒,你讓我再多看幾眼,我這才見著小閨女,等稀罕夠出去換藥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