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夕接過水，喝了幾口，緩和了一下嗓子，再接著開口，“外婆，我……沒事了！”
“奶奶！”聞人皓桀坐到聞人奶奶旁邊，拉住她的手，“奶奶，您身體好嗎？”
“我很好，就是……”看到澄夕沒事了，聞人奶奶嘟起嘴，“你們倆個沒良心的小東西，居然這麼久沒來看我！”
從你們開學到現在，多長時間了？好吧，就算是寶……，哦，不是，是皓你忙，學生會會長嘛，忙一點是應該的；可是，貝貝呢，你也加入什麼學生會的，那也隻是一個小小的學生會成員，有什麼了不起，不是還有星期六星期日嗎？
難道比法院院長還忙嗎？我真是白疼你們了，沒心沒肝的家夥！”真是的，為什麼皓不讓她繼續叫寶寶呢？叫寶寶有什麼不好嗎？聞人奶奶在心裏抱怨。
看聞人奶奶停下喘息，澄夕乖巧地送上茶水，“來，外婆，您累了嗎？喝水！”
知道為什麼聽到和南燕的多話，聞人皓桀可以不動聲色嗎？這都是聞人奶奶的功勞！
“奶奶，前段時間，夕她額頭受傷了，來看您，怕您心疼。您看，她一好，我們就來看您了！”如果不讓聞人奶奶繼續心疼，他們的耳朵就別想好過，所以，聞人皓桀隻好帶出澄夕的舊傷。
“什麼？我的貝貝受傷了，傷到哪了？”聞人奶奶急急放下茶水，拉過澄夕就要檢查。
“沒事的，外婆，都已經好了！”澄夕向後縮，天呐，桀，你在害我嗎？外婆這一看，就要說好多好多的話了。
“奶奶，夕她已經沒事了，是因為桌上有釘子，不小心勾到的。我也已經把那張桌子劈了，所以，您也別再著急。”在聞人奶奶未開口之前，聞人皓桀先把她想問的與想說的講出來。
“劈了還不夠，一定要一把火把它燒了，居然害我的貝貝受傷。”聞人奶奶不解恨，“現在的桌子呢？不會還有釘子吧？要不要讓自己帶桌子去，那麼危險的學校……”
“外婆！”澄夕叫嚷著打斷她的話，“外婆，我餓了，桀也一定是的，有吃的嗎？”
“當然，心潔和薔微打電話來說你們會來，我已經讓阿蘭準備了一堆你們喜歡吃的。”聞人奶奶一手一個拉住他們，把他們往餐桌上帶。
心潔是赫連媽媽的名字，而薔微，是聞人媽媽的名字。
澄夕對聞人皓桀眨眨眼，過關了嗎？
聞人皓桀點頭，又搖頭，現在這一關是過了，等一會，還有更嚴重的等著呢！
用完午餐，聞人奶奶每天都會午睡兩個小時，於是，聞人皓桀與澄夕的耳朵終於得到了暫時的清靜。
田間小路上，拉著聞人皓桀的手，澄夕走在前頭，走一步，她會跳上兩下。這幾天，一直是晴朗的天氣，所以，路上沒有泥濘。
“哇！好舒服，好清新的味道哦！”
暫時鬆開她最愛牽著的大手，澄夕雙手伸向天空，閉上眼睛，深深地吸氣，“桀，以後，我們也和外婆一樣，住到這裏來，好嗎？”
“以後？”聞人皓桀蹲下身子，修長的手指撫過路邊的一朵野花，冬天到了，天氣已經有些寒冷，它竟迎著寒風依舊開得耀眼。
“是啊，以後！”澄夕蹲到他的旁邊，“呀，好漂亮的花！”
“以後……”他們還有以後嗎？以後是指什麼時候？他們的以後，那是沒有希望，沒有將來，沒有光明的以後吧？
“桀，怎麼了？以後，你不會和我在一起嗎？”澄夕側頭，長長的辮子垂到了地上，與黃色的長草糾結，黑色與黃色溶成了一束。
“夕，以後……”聞人皓桀拾起她的辮子，站起身子，他拍去她裙子上沾上的草屑。話語停頓，下麵的話，他不知該如何延續。
“桀，你說話啊！”澄夕等急了，桀不會離開她的，他說過。
牽起她的手，他慢慢向前走去，小路很窄，窄得容納不了他們倆人並排而行。他走在前麵，她看不到他的表情，那麼憂傷，那麼悲慟的表情。
“夕，以後，你會和你的愛人在一起。到了奶奶這個年齡的時候，你的身邊會有許多你要疼愛的孩子，還有最愛你的丈夫，他會陪在你的身邊。他會像現在我牽著你的手一般的拉著你的手，會像現在我們一起走路一般地帶你走過這條小路。還有……”
“桀！”
很大聲的叫嚷，打斷聞人皓桀的話，也打斷了他連綿不斷的心痛。
“嗯？”他沒回頭，時間太短，他來不及調整臉上的憂傷。
“桀，”澄夕停住腳步，雙手握住聞人皓桀伸直的右手，“桀，那麼，那個時候，桀……你在哪裏？”
那個時候……他在哪裏？他跟著停住腳步，他在哪裏？躺在地底下吧？沒知覺地躺在地底下，失去了呼吸，沒有了心跳，隻留下一盒可以隨風飄逝的骨灰？
“桀，”她有些心慌，為什麼他不說話，為什麼他不回頭，為什麼他不看她？桀說的那些未來，那些她的未來，不正是她以後會走的路嗎？可為什麼？她卻隻感到無窮無盡的悲傷？
“桀，你告訴我，那時候，你會在哪裏？”
聞人皓桀整理好情緒，轉身，他對著她，“我會在我住的地方，然後，偶然，當夕你想我的時候，可以到我麵前，跟我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