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武安被劉員外和劉從彥熱情的挽留,留下來用了飯,隻是可惜一直沒有找到單獨和雪娘說話的機會。
用過飯後,三人又在一起喝茶聊天,武安正想著讓雪娘跟著去新宅子,他怎樣提出來才不顯得突兀,武毅小跑的進了客廳,和劉員外、劉從彥見過禮後,告訴武安家裏來人了,需要他回去陪客。
武安隻能告辭離去,雪娘的事也隻有明日找機會再說。
出了劉家,武安問武毅道:“何人拜訪,急著讓我回家?”
武毅騎在馬上,道:“二哥,是舅舅一家到了,娘讓我來找你,說是一起見見,認識認識。”
“嗯”了一聲,沒在再說話,一行人很快到了家門口,見門前並沒有停著馬車之類的,有些奇怪,下馬把馬交給後麵的張暑,走進了院內。
武安到了廳堂外,聽到裏麵有說話聲,並不急著進去,給身後的武毅一個‘悄聲’的眼色,站在門外聽裏麵說些什麼。
隻聽裏麵傳出一個中年男人說話聲:“大姐姐,俺知道你怨弟弟這麼多年來不跟你家來往,隻是做弟弟是有苦衷的。”
“當初因為酒後和姐夫起了口角,那時年輕不懂事,一時氣急說了狠話,兩家就此斷了來往。沒多久,氣消了俺就後悔了,隻是之後幾年做生意折了本錢,家裏過得實在艱難,實在是沒臉來見你們了,想來看望姐姐也是不成了,俺知道姐姐是要臉麵的人,俺一身窮酸像沒得來為姐姐丟人現眼。”
看來這中年男人就是武安的舅舅了。
裏麵鬱氏冷笑反駁道:“你倒是會狡辯,你不和姐姐來往,難道是姐姐的錯了?”
“大姐,你誤會弟弟的意思了。”
武安的舅舅道:“人窮不見親。隻是家裏實在是窮了,走不動了。見了沒得讓人瞧不起。”
鬱氏繼續冷笑道:“誰瞧不起你?明明是你當日瞧不上你姐夫!你姐夫和大郎走了,派人通知你,你都不登門,你做的真絕啊!”
說著聲音越來越大,憤怒質問道:“我倒要問問你,爹爹在世時,留下五百多畝田地,還有幾百畝山林,你是如何都敗幹淨的?如今連族宅都……都被你賣了!”
母親鬱氏脾氣一向很好,如今是氣急了,說話聲都帶著悲憤顫抖。
舅舅不緊不慢的聲音傳來:“姐姐,不當家不知柴米貴。自俺當家後,家裏的孩子多,開支越來越大,俺又跟著人合夥做生意,不想又賠了許多錢。”
“如今俺把宅子都典當給族人,隻能來投靠姐姐外甥了。”
鬱氏氣笑道:“你不是沒臉來見我嗎?怎麼現在不怕給姐姐家丟臉了?”
武安舅舅幹笑幾聲,過了一會兒才小聲道:“姐姐,俺知道錯了,你不看弟弟的臉麵,也要看死去爹娘的麵上,何苦當著孩子的麵給俺難堪?”
“你……”
鬱氏被弟弟的話氣的不輕,不過沒有再說狠話,看來是裏麵有舅舅一家人,還給他留了幾分顏麵。WwW.com
外麵聽了這一會兒,武安也大體知道自家便宜舅舅的性格了。
他和武毅朝外麵走了幾步,回頭裝作剛從外麵回來的樣子,武毅喊了一聲“二哥回來了”,兩人大步一起進了客廳,隻見裏麵已經坐著五六個陌生人,其中一個中年漢子陪著母親鬱氏坐在上麵。
武安一進門,眾人的目光都看向他,一個臉上有些油滑之色的中年人站了起來,討好的對武安道:“這是二郎吧,如今已經這般大了,舅舅在外麵見到都不敢認了。”
鬱氏臉色鐵青,喘了一口粗氣,歎息的給武安介紹道:“二郎,這是你舅舅。”
又指了指下麵站起身來的,一個身著布裙荊釵的幹瘦婦人道:“這是你舅母。”
最後指了指一男兩女三個孩子道:“這是你的表弟表妹。”
武安行禮道:“見過舅舅舅母。”
又笑著和三個表弟表妹打了招呼,舅母和表弟表妹神情舉止都有些拘謹,幾人都重新坐下,武安則坐在對麵陪客,下麵坐著武毅和原來就坐在這裏的六弟武勇。
武安先看向三個表親,二表妹有十二三歲,三表妹有八九歲,至於最大的表弟和武毅差不多大,有十五六歲了。
三人站在舅母身後,有些自卑的低著頭,身上穿著破舊的粗布麻衣,有的地方還打了補丁,臉上清瘦發黃,一看就是長期營養不良。
武安又見舅舅穿著漿洗發白的灰色長袍,臉上倒是胖乎乎的,紅腫的眼泡,大大的酒糟鼻,一看就是酒肉之徒,和妻子兒女的消瘦的模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本來武安在外麵偷聽就對舅舅印象不好,如今見他自己吃的肥頭大耳,妻子兒女卻這般可憐,一下子就知道他是個什麼東西了,怪不得昨日母親說起她這個弟弟是那樣的神色。
不過母親說過,外祖家是殷實人家,給舅舅留下不少家產,雖然不能算是豪富,吃穿應該不愁,隻是不知道這舅舅怎麼作的這麼落魄。
至於舅舅剛才的解釋他是不那麼相信的。
武安在觀察舅舅一家,舅舅也眼珠子提溜著打量武安,看著武安穿著嶄新的青色綢袍,姐姐也是穿金戴銀一身的綢緞衣裳,胖臉上的笑容不斷,也不知再想什麼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