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下的小村落一派靜謐。
“汪汪汪！”
突然，一陣激烈的狗吠聲劃破天際。
“黃黃，好樣的！”
一個約莫四五歲的小女孩摸了摸大黃狗的腦殼，隔著籬笆奶凶奶凶地質問：“張元寶，怎麼又是你？”
張元寶是村裏遠近聞名的小村霸。
他比小女孩還小了一歲，卻高了她一頭，長得很壯實，一臉幸災樂禍：“臭孤兒，給我死出來，爹娘讓你跟我回去！”
爹娘說了，把這個臭丫頭賣了，賺到的錢都留著給他買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
“我才不去呢！”
小女孩長得瘦小，但小臉雋秀，一雙眼睛更是葡萄般又大又靈動，她嚴肅地搖頭糾正：“我不是孤兒，我有奶奶的。”
“哼，明明就是沒人要的孤兒，所以才會被扔掉！要不是我爹娘把你撿回來，你早就沒命了，現在叫你回去都不肯，你的良心幹脆喂給那條黃狗吧！”
小女孩咬了咬軟乎乎的嘴唇，很是委屈：“可是，他們撿我回來，很快把我丟到後山去了，要不是奶奶家離後山近，聽到哭聲好心收留我，我才真是會喂狼了呢。”
她很想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家人把她丟掉，撿了她的人又把她丟掉。
沒人要她，隻有奶奶可憐她……
可奶奶病倒在床，沒錢治病，小女孩急得不行卻一點辦法都沒有，不禁鼻子一酸，眼眶蒙上霧氣。
“喲，一提你奶眼睛都紅了，看來感情很深啊。不過啊，感情深可不是嘴巴上說說的，還得有行動才是。”
張元寶的姐姐張萊娣不知從哪冒了出來，眼神刻薄地望著小女孩。
“你奶不是沒錢看病嗎？你跟我們回去，有好人家看上你，要買了你去做童養媳。隻要你去了，不就有錢給你奶看病了嗎？”
一提給奶奶治病，小女孩的眼睛亮了亮，隨即想到她得先賣了自己，又覺得很難過。
奶奶那麼好的人，又那麼老了，她好想一直陪在奶奶身邊照顧她啊。
可如果不答應，奶奶連眼前這關都過不去。
孩子的心思很簡單，現在對小女孩來說，沒有什麼比讓奶奶好起來更重要的事了，賣了她就賣了她吧！
如果那真是家好人家，也許還能同意她經常回來看奶奶。
奶奶畢竟是她唯一的親人啊！
隻是，她信不過這對不懷好意的姐弟。
“要賣我……可以。但我要看奶奶治好病才走，那家人家答不答應？”
張萊娣目光微閃，她沒想到那麼小的孩子，居然能提出這樣的要求。
她麵不改色撒謊：“當然答應，那你先跟我們回去一趟，給人家相看一下，看不看得中還另說呢。”
小女孩遲疑了下點頭：“……那好吧。”
張萊娣雙眼透著貪婪的光，有些迫切地伸手：“那走吧，姐帶你回去。”
帶你回去——
會送命的那種。
什麼童養媳，都是騙人的話罷了。
是有一家人想找個女孩給自己兒子陪葬，免得孤單。
又要年齡相仿，又要模樣周正，還得差不多時間咽氣，這條件算得上苛刻，方圓幾個村子都沒有合適的。
那家人心急如焚，錢也越加越高。
張家人聽說了，心道這不是巧了嗎？他們撿來的小女孩就長得好看，年紀也對得上，至於咽不咽氣的，哄回去了隨時可以咽啊！
張萊娣本來不想摻和，但爹娘說了，事成之後，給她三分之一的錢當嫁妝，她這才熱心起來。
張家人早就私下想好怎麼分錢了，哪有多餘的給小女孩奶奶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