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衛者·沃克睜著眼睛。

寒鐵禁衛的麵甲隻有狹窄的三角形的視野,數百斤的盔甲和等重的盾牌,讓他步履緩慢。

沉重的腳步,令人生畏。

他抬起頭,血水吸附了濺起的塵埃,幹燥的鼻孔同時聞到鮮血和髒器的味道。

空氣中還有別的東西。

一種灼熱的、燒焦的、令鋼鐵都感到熱血沸騰的東西。

弗倫岡鐸就站在最前方。

此時痕蟲就倒塌在山道上,龐大駭人的體型令人駐足屏息,禁衛們卻很淡然,跟他一樣穿戴重甲的獸人開始活動筋骨,準備戰爭踐踏。

沃克很熟悉這種感覺:

漫長且沉默的行軍,在寒風或火焰裏前進,此時破壞和頂撞的衝動占據了他的大腦,一股灼熱滾燙的熱流貫穿了他近乎麻木的身體。

他伸展胳膊,握緊拳頭,讓肌肉在沉重的鋼鐵中緩緩鼓動、複蘇,目光在搜索敵人。

沃克透過滾滾煙塵看到有人影在徘徊。

扭曲猙獰的怪物、散發紫氣的樹精、凶惡嗜血的魔獸,那些東西像是潮水一樣湧來,在廢墟中撲騰,向他們所在的位置奔跑。

他瞬間就明白:這是敵人的傀儡,無智的召喚物,專門用來打仗的消耗品。

因為任何頭腦理智的生物,在帕洛圖斯比,是絕對不敢主動朝禁衛發起進攻的。

獸人步兵紛紛停住腳步。

弗倫岡鐸轉頭,用戰刃指向目標:“沃克,動起來。”

狂亂開始醞釀。

沃克得到命令,仿佛身體去掉了枷鎖,那麵可怕的釘刺巨盾被他舉了起來。

沉重的步伐在地麵踏出深坑。

數百人追隨他的腳步開始奔跑,先是緩慢且沉重的起步,像是被推下坡的戰車,越來越快!

禁衛開始衝鋒,隆隆的巨響堪比滾雷,鋼鐵開始踐踏大地,碾碎了石頭和屍體。

即便是黑潮般的敵人也無法延緩他們的腳步。

沃克挺進著,奔跑著,肌肉還在發力,盾牌傳來逐漸增加的重量,但跟他心底裏蘇醒的東西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他繼續邁步,呼吸變得沉重=。

低沉的咆哮聲從倒角鐵盔中傳出,而更濃重的血腥和內髒的惡臭味開始灌進肺部。

那些嘶吼聲如同燃料,震動的地麵撩撥著他的獸性和殺意——狂暴的情緒衝上頭顱,沸騰的熱血已經無法冷卻。

沃克瞪著眼睛,憋著氣,比炮彈還凶!

他前方有好幾具紮堆的敵人,畸變的犀角和肌肉虯結的身軀在誘惑著他向前,衝撞,碾壓!

沃克咧開嘴發出沙啞的狂笑。

他始終保持低頭,催動酸脹的肌肉,感受著胳膊傳來的陣痛,傾聽著盾牌發出的悶響。

一聲聲漸弱的咕噥從前方傳來。

血液順著凹槽流下來,潑灑在軍靴上。

剛才看見的敵人眨眼間死去,半截屍體落在地上,盾牌上的尖釘掛有殘渣,而且周圍還堆疊了好幾頭不同的怪物。

禁衛們跟著沃克組成梯隊,在潮水般的召喚物理高速挺進。

那些樹精的攻擊能在盾牌表麵留下劃痕,即便受傷,禁衛依舊在挺進衝鋒,樹精的身體像是被炮轟的桅杆一樣斷裂。

它們發出連綿不絕的、奇怪的音調,被鋼鐵盾牌轟開了路徑,屍體像是堆疊起來的泥巴。

戰線最前端的一切被壓縮在血漿當中。

沃克與重甲融為一體,感受著壓迫,肌肉發出難以抗拒的酸痛,雙腳難以邁出,每次往前移動都會留下深深的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