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很熟悉這種氛圍,魈還是人的時候就不喜歡說話,變成鳥之後更像個小啞巴了,左冉隻是用手指捋捋他的毛,談話的內容基本隻是和鍾離聊。

“先生,我給你寫的信你收到了嗎?”左冉問。

鍾離笑著點頭:“收到了,我還去尋了一趟煙緋,沒想到你居然也給她寫了信。”

左冉也笑起來:“嗯,畢竟我法律意識強過契約意識。”

鍾離摸摸下巴:“法律意識嗎?”鍾離下意識還是以統治者的思維思考起這兩種意識的區別,經過對比,契約意識似乎要弱於法律意識。

“思考出什麼了嗎?鍾離先生。”左冉看著他又露出思索的情緒,也不打算打擾他。

其實契約意識也是法律意識的一種體現,但是不一樣的是,璃月最大的法,是岩王帝君,人們畏懼岩王帝君勝過於法律本身。

左冉歎了口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她生活的世界裏沒有神,至少目前還沒見過真正的神,神明不過是一種虛無的信仰,起不到什麼懲戒作用,但是提瓦特,神明高於一切,凡民不知道天理的存在,那麼神明基本就是最有壓迫力的存在。

鍾離也不知道想到什麼,麵色時而凝重,時而疑惑,左冉無聲看了他片刻,還是忍不住打斷了他。

“鍾離先生。”左冉喚他。

快清醒一點,你已經退休了。

鍾離回過神來,從左冉笑盈盈的眼睛裏讀出這句話,頓了片刻,苦笑著搖搖頭:“嗯,習慣了,習慣了。”

左冉猛然間有些心酸,在這一刻,她無比清晰地感受到這個人在過去幾千年間度過了什麼樣的生活。喵喵尒説

但即使這樣,她還是有不明白的事情。

“離離,為什麼璃月的仙人和凡人的關係是這樣的?”左冉不明白。

為什麼仙人和七星的關係那麼差,刻晴和留雲借風真君都是裏麵的極端,但從關係上講,他們本該是異位一體的存在才對,然而實際上,他們的關係算得上水深火熱,矛盾在失去岩王帝君之後幾句可以說是一觸即發。

當初仙人來到璃月港的時候,凝光那個態度,幾乎都可以用防備來形容。

左冉其實沒什麼看清形勢的能力,從前看新聞也不會分析當前局勢,那種關係,隻有看見兩國交戰了才看出來兩國關係不友好,所以左冉是真不懂。

鍾離不知道該怎麼和她解釋,魈本來就因為自身原因疏離凡人,更無處可說。

左冉於是自顧自猜測下去:“這是不是代表璃月人有些忘本呢,明明他們生活的國度是仙人幫助著建立起來的,但是現在,他們對於仙人,可以說是‘有用的仙人才能叫做仙人’吧。”

“夜叉為凡人戰死,夜叉廟如今早就破敗,魈總是說,他不需要人們記著,夜叉也不需要人們的感謝,但是受了恩惠表示感激本來就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啊。”

“人總是在求仙,把仙人的庇護當做理所應該,但是仙人也有自己的思維,願不願意庇佑自然要出自於他們自己的意願,求仙在某種角度上不就是道德綁架嗎?”

鍾離看著她:“也並不完全是如此,凡人與仙人的關係並不簡單,仙人長壽,他們的意識也許還停留在百年前,但是現如今的璃月,早就不是當初的模樣了。”

左冉看著他:“那你委屈過嗎?”

鍾離愣住,自誕生起,他的情緒的確是越來越豐富,過去的意氣風發,麵對敵人的冷漠與憤怒,麵對死亡的無奈,麵對反目的痛苦,到現如今的坦然平靜,唯獨沒出現過左冉口中的委屈,於是,他搖了搖頭。

左冉笑起來:“那是因為離離的委屈在我這裏,我可替你委屈啦,辛辛苦苦了幾千年,麵對了這麼多的風風雨雨,結果到頭來一切重新開始,連葬禮都是自己辦的,花的錢都是自家子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