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這位曾隱藏幕後布局天下的天機之徒,徹底崩潰了。
片刻後,他奪過李青雲手中的酒杯,緩緩搖頭,
“李尊,上人已經死了。”
話音落下,李青雲眉飛色舞的臉上,一切表情戛然而止,就仿佛凝固了一般。
“啊……是這樣啊……”他像個被戳破了美夢後,手足無措的孩子一般,抓耳撓腮,不知如何自處。
江南擺了擺手,歎息一聲,
“上人身故,我應當說些什麼呢,李尊?”
“節哀順變?”
“人死不能複生?”
頓了頓,他抬起眼眸,其中仿若有火焰升起。
“亦或是……複仇?”
仿若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
李青雲一瞬間頓住。
然後有灼熱而冰冷的光從眼中爆發,像是冬夜的鬼火,他口中喃喃,不停地,反複地,咀嚼著那兩個字眼兒,
“複仇?”
“複仇?”
“複仇!”
那一瞬間,就像是重生那樣,年輕的男人睜圓了眼。
仿若迷茫的旅人,找到了出路的信標那樣。
正視所有,擁抱痛苦,碾碎所有的茫然與軟弱,在名為悲傷的烈火裏得以新生。
於是,比寒冬還要冰冷一萬倍的凜然殺意,徹骨而來!
跪倒在蒼老的屍體身前的年輕男人,於風雪呼嘯中低聲起誓。
他說,“我要殺死他們。”
“災難的源頭,一切不幸的始作俑者,伺機而動的天外怪物。”
“當他們再踏入上萬時,我會……殺死他們!”
沉默中,江南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心頭一顆石頭,才落了地。
如今十方上人隕落,人道滿目瘡痍,倘若連唯一掌握天機卜算之法的李青雲也一蹶不振,那才是是真的難搞。
萬幸的是,短暫的茫然後,這位天機之徒重新振作了起來。
雖然路子可能不太對。
但誰在意呢?
被雞鳴喚醒,和被嗩呐吹醒,並沒有區別。
重要的是,醒過來了。
江南望向窗外的天穹,目光冷冽。
以牙還牙,以血還血,世間天理,本應如此。
天外的存在帶來了毀滅的災難,但並沒有毀掉上元人道。
幸存者,將成為他們的災難。
不過……
“如今這般瀕臨破碎的人道,可不太行。”江南搖頭,看向如獲新生的李青雲,
“上人身故,執掌天機,再興人道的重任,可就要交給你了,李尊。”
李青雲站起身來,向著江南深深一行禮,歉疚道,“抱歉,王爺,我又失態了。但我以性命起誓——這才醜態,絕不會再出現第三次。”
說罷,他召集天機閣諸多長老執事,展開會議,下達命令。
雖有過短暫的迷茫,但清醒過來的李青雲,立刻展現出了堪稱離譜的大局觀與政治才能。
隨著一條條命令下達,在災難中遭受重創的人道,仿佛龐大的機械一般,緩緩運轉起來——掩埋遇難者的失身避免屍變,收攏殘存百姓與修者,安撫天下民心,整備餘下戰力……
雖然不可能一蹴而就,但已邁出了最艱難的第一步,便是好事。
天樞長老等人見這一幕,其心中也是微微鬆了口氣。
他們親眼見證了李青雲的成長,所以所自然是知曉的——雖然這天資異稟的年輕人,在卜算之道已臻至大多數人難以想象的地步。
但他畢竟年紀尚淺,而且一直在十方上人的照拂下,未曾經曆真正的風雨。
這一次的災難與十方上人的身死,是他必然要麵對的難關。
邁過去,海闊天空;邁不過去,一蹶不振,跌落平庸。
但如今看來,應當是前者。
會議收尾時,已是深夜,李青雲深吸一口氣,
“最後,我有兩件事要說。”
“其一,於昨日清晨,老師為解人道之難,身化天機,生機耗盡,不幸身故。”
話音落下,除了一些早便知曉的長老外,其餘大多數人都懵了。
嘈雜的喧嚷與惶恐的低語聲,響徹整個天機閣樓。
不敢相信,難以接受,茫然無措……
諸如此類。
直到小半個時辰後,大多數人才在驚駭中,稍微冷靜下來。
李青雲靜靜地望著他們,一直等到人潮平靜無聲,才憋著開口,
“其二,依老師生前之囑托,請長老議會諸位一同見證,將天機之名冠於大夏鎮西王——江南。”
說罷,他率先轉過身來,高聲道,“長老議會首席,李青雲,拜見天機!”
直到這時,在方才的會議中全程在一旁摸魚的江南,才猛然驚醒進來。
聽明白了李青雲話中之意後,他緩緩打出問號。
人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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