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朝陽剛從汽車上下來,就去了城北老巷。他和李龍在城裏賣貨挺久了,有時候太晚收攤,不方便回荷花村,就租了一間狹小的房間落腳。
這些天忙著在村裏修橋,沒進城賣貨,自然也沒過來這邊。
王嬸一跟他說,英子和李龍走了時,他就猜到可能會來這裏。
今天過來,如果運氣好,說不定一次就找見了。
程朝陽從口袋裏掏出鑰匙,剛將門打開,房裏如同前些日子離開時那樣,鋼絲床和幾把椅子貼牆放著,窗簾也是拉上的,房內寂靜無聲,不像有人生活的痕跡。
他掃了一眼,正準備關門,不知想起了什麼,突然頓住了。
目光重新投向房內,他將門完全推開,走了進去。
程朝陽嗅了嗅,空氣中隱約能聞見一股食物的香味。
他眸色微暗,看來他們真來過這裏。
關好門,匆匆下了樓,途中遇到打牌回來的房東,見他過來,開口衝他討喜糖:“你那兄弟什麼時候結婚?糖都舍不得給我一份。”
房東是個又矮又胖的中年男人,程朝陽比他高出一大截,隻好抬起頭說話,“要不是今天看到他和他老婆,我還不知道。你們在我這租了房,這份喜糖可要給我補上。”
程朝陽微眯起眼,房東口中的“他老婆”應該是英子無疑了,“你今天什麼時候見到他的?他有沒有給你透露過,要帶著他‘老婆’去哪?”
房東覺得他問得奇怪,但還是回答了,“早上出去打牌的那會兒遇上的,他拎著大包小裹的下樓,我還以為他要去走親戚。”
房東想了想,搖頭道:“沒說去哪兒,不過你這兄弟倒是脾氣大,跟他說話都不吱聲。”
程朝陽擔心李龍帶著英子坐火車去了外省,到時候王叔王嬸一報警,硬說他是拐騙,這罪名怕是摘不掉了。
他們這地方偏僻,從縣裏發往省外的火車,每天就那麼幾趟,而且每趟車的人流也少,要找起來還算方便。
隻是,不是警方找人,售票廳那邊不會把旅客的信息透露出來,拿不到信息,他上哪知道李龍跑哪兒去了?
程朝陽來到樓下,一腳將腳邊的石子兒踢開,煩躁道:“真他媽是欠了你的!”
他跟秋棠說出來找英子,不讓她跟著,其實是為了方便找李龍。
就像王嬸說的那樣,他們倆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那份情誼還是在的。
程朝陽從小就頑皮,特立獨行慣了,打架鬥毆是常有的事,沒有小孩願意跟他玩,李龍倒是不怕他,每天樂嗬嗬地跟在他屁股後麵。
李龍比他還大兩歲,卻一口一個陽哥的叫他。
後來他想進城做買賣,明知犯法,李龍也還是跟著他賣起了花生。
他把李龍當兄弟看,這一次他生氣的不是李龍騙了他幾百塊錢,而是不跟他商量商量,就做出這麼偏激的事。
明明可以用更好的方式和英子在一起,這人偏偏選擇了私奔。
程朝陽抬眼看了看日頭,已經快中午了,答應秋棠晚上回家的。
他看向城中的某處,提步離開。
他沒辦法看到旅客名單,有人說不定能辦到。
峰哥是縣城裏的地頭蛇,人脈多,路子也廣,沒準能查到火車站旅客的信息。
峰哥告訴過他聯係的地址,程朝陽按地址上的消息,走了小半個城區才到。
在道上混久了,峰哥是個仗義的人,程朝陽上次幫他通風報信,這一次過來找他幫忙,二話不說就同意了。
他騎了輛摩托車親自帶程朝陽去火車站,查了一圈。
結果最大失所望,沒有叫李龍的來買過票。
峰哥掏出根煙點上,放在嘴邊猛吸了一口,以為是單純的人口失蹤,勸道:“朝陽啊,找人這事兒了,咱們交給警察就好,他們比咱們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