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棠不敢確定。
院子裏,狗子還在繼續描述著黑子的死狀。
秋棠越往後聽,越覺得八九不離十是被她咬死的那人。
盡管這兩遭,更讓她確信在江河村裏沒幾個好人了。
“村長……”狗子邊回憶著看到的場景,說話時雙唇有些哆嗦。
他道:“黑子死了,是不是被我們搜上山的村民化成了厲鬼來索命了……”
眾人聽他說完,不由得心生懼意,麵麵相覷。
老孫頭見他們心生動搖,當即皺著眉頭喝斷狗子的話,“胡言亂語些什麼!”
“他不過是在山間遇到了猛獸,一著不慎被咬死了罷了,什麼厲鬼,自己想自己。”
眾人不敢多言,庭院裏頓時變得安靜。
老孫頭掃了一眼院子裏的其他人,朗聲道:“山上有猛獸也是件好事,說明情況漸漸的好轉了,總比這些時候兔子毛都不見一根得要好。”
說到這兒,老孫頭的語氣緩和下來。
“大家夥兒等會兒帶上東西,到時候多做幾個陷阱把它抓了,咱們好吃好喝一頓。”
他那雙蒼老的眼睛中隱隱有些期待,“要是個大家夥,咱們全村人都能喝上肉湯!”
聽到有肉吃,剛才還害怕的幾個村民臉色好看了些,準備回去拿東西做陷阱。
老孫頭見差不多了招呼著大家夥一塊上山,“我們先把山神娘娘的事解決,然後再去挖陷阱。”
他發話後,院子裏的人開始各自忙活著手頭上的事情。
秋棠咋舌,原來古代的PUA大師也如此優秀。
……
就這樣,明心被人綁住雙手,重新走回那座山。
他手中的佛珠也被綁在繩索間,壓著他的皮膚泛起了紅痕。
秋棠不遠不近地跟後麵,看得十分清楚。
心想,明心連囊餅和包袱都可以不要,唯獨十分在意手上的佛珠,綁也要綁在一起……
黑子在前麵帶路,其他人拿著鋤頭和鐮刀一路挖挖砍砍,終於來到了石頭說的那口枯井邊。
太陽曬得人眼前發黑,他們推搡著明心過去,企圖早一點結束。
井邊堆滿了落葉,地上幹出了指節寬的裂縫,比一般地方土地龜裂程度要嚴重的多。
明心眉心動了動,正要細看,被身旁的老孫頭出聲打斷了。
他道:“法師,若是你此番能換來雨水,那你就是我們江河村的大恩人。”
他的話裏倒是有些情真情實意,恩人不恩人的,明心不在意這些虛名。
他說:“不敢當。”
想到昨夜秋棠跟他說的情況,江河村裏已經有好些人被送過來祭祀了,他雖不會像秋棠一樣跟石頭爭個真假,但也做不到做事不理。
於是明心問:“老施主可有想過,貧僧下井後還是不下雨呢?……你又當如何?”
老孫頭臉色一變,皮笑肉不笑道:“法師這時候可不興說這些不吉利的話。”
明心不關心那些,他道:“貧僧隻想知道一個答案。”
“若真如你說的那樣,那就再選人來便是。”老孫頭微眯起眼,“哪怕獻上我們江河村所有的男丁,我也一定要將雨水求來。”
他們隻是普通百姓沒有上天入海的本領,願意抓住虛無縹緲的希望,以一個又一個人的死亡,換取全村人的生機。
如此行徑,讓人分不清到底是善還是惡。
明心腳邊的僧袍輕輕晃動,看著那個口枯井,“旱災持續不了多久了。”
按他之前的推測,災情馬上就要北移了。
明心道:“此趟獻祭之後若是沒有立即下雨,煩請老施主多等幾日,別再讓無辜之人斷送性命。”
老孫頭吐出一口濁氣,蒼老的聲音似乎有些疲憊,“但願如同法師所言。”
說完,不再和明心說話,他抬頭看了看太陽,帶著人跪在井邊。
村民們在井邊插上點燃的香燭,放上三個蕎麥餅,隨後幾人額頭貼在地上開始跪拜。
老孫頭跪在最前麵,他虔誠道:“山神娘娘,我們按照約定給您送人來了。他雖不是我們村的,但勝在一表人才,還望您笑納。”
隨後幾人又整整齊齊的嗑了三個響頭,儀式就這麼草草結束了,老孫頭站起來道:“狗子,你把法師送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