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娘在那一刻,整個人如同石化一般,靜靜看著懷中的愛子,剛才的聲音,確實是李弘的聲音。
作為李弘的生母,再沒有人有武媚娘更熟悉這個聲音,這確確實實是自己兒子的聲音。
可是弘兒不是已經死了麼?武媚娘的目光望向身旁的桌子,那個傾倒的酒杯之中,毒酒早已被自己兒子一飲而盡。
“弘兒…弘兒…”
武媚娘確認似的再次喚了一聲,一隻胳膊摟著自己兒子脖子,同時用另一隻手輕輕拍打自己兒子麵頰。
“弘兒,弘兒…剛剛是你在說話嗎?是你答應以後都聽娘的話嗎?”
武媚娘搖著李弘,不斷呼喚自己的兒子,也許隻有失去才懂珍惜,隻有失去才明白那個人對自己有多重要。
那個咿呀學語的李弘,那個第一次叫自己母妃的李弘,那時候她還是昭儀之時,摟抱著讓他喊李治父皇的李弘…
他是她的長子,在曾經那個冰冷的大唐宮廷,唯一讓她感覺溫暖柔軟的兒子,沒有他,也許她根本挺不過再次進入太極宮那段艱難和危機四伏的歲月。
那段時間,這個兒子才是她最大的精神支柱,他柔嫩的小手,每次捏住,都給她前行下去的勇氣,為了自己,也為了兒子。喵喵尒説
昏暗,無邊的昏暗,仿佛世界上所有的光被抽離,劇烈的疼痛,刺耳的刹車聲,路人歇斯底裏的呼喊…
一切的一切,在須臾之間又完全消失,仿佛世界斷片,瞬間遊戲結束。
當李宏再有知覺,隻感覺自己被一個人緊緊抱著,一個很溫暖的懷抱,很柔軟,帶著一股淡淡的溫香,貼著自己臉頰的皮膚極其細膩。
有一個女人有些暗啞的聲音在問他,宏兒,你為何不聽娘的話呢?
那個聲音有些陌生,自己似乎從來沒聽過這個聲音,這是一個很好聽很有辨識度的聲音,李宏確認,若是這個聲音自己聽過,一定可以記住。
溫暖的懷抱,陌生的女人聲音,而且還是用娘這種讓李宏覺得親近卻又有些遙遠的稱謂,這年代,不是都喊媽麼?怎麼還有人自稱娘的。
然而就是這些略顯奇怪的東西混雜在一起,卻讓李宏回憶起了許多東西。
自己二十三歲的人生,著實有些太過叛逆,父母的忠告,許多時候李宏都是不聽。
上大學時,父母讓自己就留在長安上學,自己卻一意孤行來了遠在千裏的洛陽。
在學校交的女友,母親委婉的說這女的麵相不好,李宏卻一直與她來往,最終收獲了一段初戀的辛酸。
學業結束以後,本有一個安穩的工作,父母勸他好好工作,可李宏天生不是那種耐得住性子的人,畢業一年,換了三次工作,直到最後跑了外賣。
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讓他叛逆的人生走到了一個拐點。
李宏幾乎本能的應答那個聲音。
“娘,宏兒以後一定聽您的話!”
那個女人接著不斷呼喚他,搖他,還用手輕輕拍他的臉頰。
他感覺到那個女人在量他的鼻息,湊近他心口聽他的心跳,用手捏著他的手腕,顯然是在測他的脈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