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不再愛你,永遠永遠不會再愛你,蘇拉不能否認說這話的時候,她心中是有些快意的,看著那個男人病弱的躺在床上,而她的生活依然鮮活明亮,心中一時說不出的敞亮,可心底又有些微微的酸澀。
曾經他是那麼俊雅不凡的男人,陽光下隻是淺淺的一笑,讓當年的她一頭栽了進去。她是那麼喜歡他,喜歡到那麼卑微的地步,或許他對她也曾有情的,可惜的是這份情太淺薄,經不起一點點風浪。
她永遠永遠都記得那個暴風雨夜中她劫了一隻打漁小船匆匆逃命的恐慌狼狽,雨水把眼前的一切都模糊掉,什麼都變得不分明。
“那你打算怎麼辦?殺了我報仇嗎?”他睜開眼睛,一動不動的瞅著她的容顏,一別經年,她美貌依舊,依舊讓他情不自禁的心顫。
“報仇?”蘇拉聳了聳肩,竟是釋然的笑了,“你以為我還一直恨著你?我才不做那麼沒品的事情。我這次來隻是來說一句話的。”
他的眼睛已經遠不如原來明亮,但是他過於專注的眼神讓她有一種他依然對自己有情的錯覺,這個想法一出現就好像揮之不去,但是不管怎麼說,眼前男人的表現的確讓她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你想說什麼?”他微微的抬眼看她,聲音竟更加柔和。
“不管你信不信,你大老婆和你那個孩子都不是我害的。”話一說出口,反而輕鬆許多,“現在我算是看開了,當初我就是太天真被你騙了。”
他說他和他妻子感情不好,說愛她,給了她妃的名分和恩寵,結果呢,還不是因為他那個大老婆趕的她連西大陸都呆不下去。
“我知道。”他又是微微笑了起來,又多加了幾個字,“一直都知道。”
蘇拉登時臉色大變,本來要追問,要發脾氣,可是一想那已經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再追問也沒有什麼意思。
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要陷害她?那一瞬間她很想問出口,不過旋即她又失笑,還要問嗎?已經成了這個樣子,原因也很簡單,肯定是為了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不過不可告人就不可告人吧,反正也已經和她沒什麼關係了。
他就見到她的臉色變了幾變,逐漸變成了一種讓他心驚的平靜,她竟然笑了,“早知道你知道真相,我還跑這麼一趟做什麼?”
“你就這麼不待見我?”他閉上了眼睛,緩慢的道。
“我說了不是了。”蘇拉天性爽快,也不是很有城府的人,立刻道,“但是回想起來會覺得自己很蠢啊,你從來都沒說過愛我,連喜歡都沒說過,我還傻傻的一頭撞上去,怨不得被利用的。”
他向來是操縱人心的高手,自然可以看出她沒有說謊,心下一直一直沉,說不出是悲傷還是喜悅,太過複雜的情愫沉澱在心頭,讓他一時開不了口說話。
而蘇拉也早已經不是當年拉著他嘰嘰喳喳的純真少女了,兩人間的冷場瞬間有些尷尬。她解開了心結,雖然也因為昔日戀人的情況產生了一些暗沉和極深處的悲哀,可是的確找不到什麼話再說了。
宮廷畢竟是宮廷,她也不能拖延時間太久,大概沉默了幾分鍾,蘇拉終於慢慢的歎了一口氣,俯身下去,棕色的大卷從她雪白的肩頭滑落到他身上,她的舉動讓他有些吃驚。
她俯身下去,在他額頭上輕輕吻了吻,然後慢慢起身,迎上了他詫異的眼神。
“你——”
蘇拉此刻的笑容有些複雜,“祝福你早點好起來吧,畢竟也算是夫妻一場,雖然是偏房。我想我是不會再回東大陸了,以後天涯海角各自珍重。”
她轉身欲走,想了想,又低低的說了一句,好似自言自語,“我想我也是怨恨過我自己的吧。你害我如此,我怎麼一直都不恨你?”
或者是當初真的愛過,或許那些回憶太溫柔,雖然我說了那麼多狠話,雖然我放縱過自己,可是有一點自始至終她都是明白的,她沒有恨過他,沒有恨過她年少時候最真最純的愛戀。
隻是,此刻天涯海角,相見不如不見,還是各自珍重吧。
她的腳步輕若無音,重重落下薄紗簾幕掩去了她依然窈窕的身影,他終究沒有把始終含著嘴裏的蘇拉喊出口。
讓她誤以為自己從沒愛過她,似乎也不錯,他臉上露出了極淡的笑容,他們已經錯過了最好的年華,就這樣過去吧。
他名義上的妻子和孩子,自然不是她殺的,因為那是他下的手,因為他不是清國皇帝傑洛士,他是神歸組織的四長老,他愛著的人一直是她,從來就是她。
而她恐怕永遠不會知道,他之所以這麼做是為了保護她,如果她的存在注定是不能被組織接受的,他寧可選擇保護著她,讓她什麼都不懂的離開,即使她已經不愛他。
再說了,此刻的他已經是殘燭之末,組織裏的矛盾終於大幅度爆發,而他被那三位長老聯手暗算,隻怕一百年裏是不能用魔法武技了,而一百年足夠讓他死上無數次。
看著她轉身離開,他自然是痛苦的,可是在臨時前還能再見到她,他又不得不由衷的感謝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