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五 演武(1 / 2)

天子尚未大婚,這屏車裏坐的是誰呢?姬多友正思忖著,不承想屏車中跳下一個約七八歲的男孩,由那老宦官牽著迎著他走來:“司馬大人,這是二王弟尚父,夷王後特意領來見見世麵的。若有叨擾之處,還望司馬大人海涵。”

“大人講哪裏的話?”姬多友趕忙還禮:“不過是一場小小的演武,天子與夷王後親自駕臨,這是何等的榮耀。友不勝惶恐之至!”他頓了頓,上前一步輕聲問道:“怎麼召國公大人不來嗎?”

老宦官垂首微笑答曰:“相國大人本是要來的,但政務繁忙,實在無暇他顧。”

多友抑住心裏的失落,淡淡應道:“那是自然。”

比試不過六項,騎,射,拔距,投石,弁,角抵。八十四名候選者分為四隊,隊內每兩人為一組,勝者與另一組的勝者比試,直到每隊決出六名勝者,四隊的二十四名勝者再決出位次,魁者任命為宮監,也就是周天子的宮門監衛。

姬多友宣布演武開始,便捏著一把汗默默關注著季傑的一舉一動。他心裏清楚,不出意外的話,季傑奪下這個魁首,那是十拿九穩之事。

果然,季傑輕輕鬆鬆便嬴了兩陣,那兩人自知比他不過,早想認輸了,又怕騎射不過關而挨罰。按照比試的規矩,不論勝負,十二矢不能中六矢的,便為“射殿”,要處罰金,且終生不能入選郎衛。

姬多友看不過眼便臨場指點了一下,那兩人都中了七矢,自是喜出望外,感激還來不及,哪還有慘敗之後的沮喪衰頹之意?

約摸兩個時辰之後,二十四名勝者已決出,季傑之名暫列榜首。接下來便是最後的決勝了。

第一場比的是“牟”,即是徒手格鬥之術。沒有人是季傑的對手,全都被他三下五除二地雙手反背按倒在地動彈不得。姬胡看得起勁,問多友:“司馬,聽說此人是你的得意門生?你怎麼調教他的?這麼厲害?”

“稟大王,臣的法子雖有效,但大王若想學,卻是不成。”多友老實不客氣地答道。

“哦?你且說說看,到底用的什麼法子?”姬胡打破砂鍋問到底。

“行軍之時,臣曾命人捉了幾隻餓狼,與季傑同關於一室。一人一狼,困室相搏,性命相拚,自然能使出渾身解數來。人隻有把自己逼到絕境,才能迸發出全部的力量殊死一搏。這法子,臣少年時也曾用在自己身上。”多友語意淡然,那段幽暗的歲月是他一生的痛。他沒有什麼正經師父,所有的本事都是他自己在戰場上一刀一槍搏出來的。

姬胡不由愴然:“多友大哥,你------真是不容易啊!”

日漸西沉,二十四名勝者捉對決勝,眼看就到了最後一項——射了。衛兵們忙忙叨叨準備去抬箭靶子時,忽聽一聲稚嫩的童音喊道:“慢著!不用抬箭靶了,今天咱們用活靶子。”

眾人回首看時,二王子姬尚父一揮手,老宦官領頭,押著十餘名披頭散發的女子站在場地正中。這些女子個個身著短衣,看樣子是獫狁女人。

“二王子,這是何意?”姬多友躬身問道。

尚父略顯稚氣的麵龐上浮上一團邪氣的笑容:“這些是沒入母後宮中洗衣的戎族女奴,我見你們一直在射死靶子,太沒意思了。上了戰場,人都是動的,會抵抗會跑,哪有活靶子更適合練手?怎麼樣?我的主意不錯吧?”

多友強壓住心頭的慍意,瞪了尚父一眼,心想:怪道天子與繼母不合,能調教出這樣的兒子,可見鄂姞不是什麼好母親了。他向姬胡深深一拜,奏道:“大王,射殺女俘與天道不合,請大王三思。”

其實自周公定請奏太後臨朝之後,姬胡也開了竅,不管怎麼說,表麵上的母子名份還是要顧一下的。所以現在,但凡自己有什麼重要活動,總要請王姞一同出席,給天下臣民一個“母慈子孝”的印象。這大庭廣眾之下,他也不好違拗繼母之意。略一思忖之後,他一揮袖道:“罷了,獫狁殺掠我邊民無數,二王弟所請,亦無不可。”

“可是------”多友待再辯,卻被尚父反將一軍:“都說將軍乃一半戎人血統,自然心向著獫狁了。不過幾個女奴而已,多大點事?”

“你------”多友一時憤起,忽聽一聲長呼:“召國公到!”

高冠玉帶,一身淡青色錦袍的召伯虎坐著一輛三馬拉的青銅軺車疾馳而來。姬胡離席起身,略施一禮道:“少父理政繁忙,何有空閑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