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八 希望(1 / 2)

榮夷在鳳鳴台原址上改建成的醫館,成了整個鎬京城的希望所在。遭受災難襲擊的有如煉獄般的一個月,眼看著就要過去了,人人都在心底裏渴望著解脫,可是卻又都學會了謹慎,對此習以為常,沒人指望這場災難能很快結束。

可是“榮夷先生的方子”被掛在所有人的嘴邊上,同時又在內心深處,攪動起不便明言的巨大希望。城中人的死亡數字一天天下降,人們已經開始談論災難結束後要如何重新安排生活,長街的商戶們已開始盤算重新開業後的進貨渠道了。這是對正常生活不事聲張,卻暗中盼望的一種跡象。

天空那麼地湛藍,又是那麼地燦爛,整個鎬京城終日沐浴在秋日的陽光裏。瘟神似乎節節敗退,每天從城裏抬出的屍體逐日遞減。城市的街道晚上還是略顯寂靜,但白天已開始變得熙熙攘攘,酒肆和茶樓門口開始出現等座的人群。

與此同時,與人們心中湧動著的歡樂氛圍格格不入的是,大街小巷以及城門四處張貼的羊皮告示——那是針對一個年輕女子的海捕文告。人們圍著那告示議論紛紛:

“這女子看起來長得不錯啊,怎麼竟會在中宮縱火潛逃呢?看起來不像啊!”

“嗨!人不可貌相,哪個殺人放火的額頭上還刻著字呢?我看此女定是不甘心在中宮做雜役,怕早晚染上這病,索性放一把火,自家逃命,一不做二不休矣!”

“莫不是和闖入宮中的獫狁賊子有勾結?嘖嘖嘖,真是------”

人群中,一個家老裝扮的三十出頭的男子沉著臉擠了出來,麵色鐵青地跳上一輛青銅軺車,踩了踩車板:“快,回府!”

“諾!”禦者一抖韁繩,軺車轔轔向召公府的方向馳去------

“你說什麼?叔妘被通緝了?”姬多友聞言幾乎跳了起來,幾乎不敢置信自己的耳朵。原本,他已接到任務,待開城當天便要率領數百衛隊前往懷子台迎四王子皇父回京。他已打算好讓叔妘再次女扮男裝混入衛隊之中,待出得城到了安全之處便讓她自行離去。如此一來,怕是------

“將軍!”獳羊服將他從沉思中喚醒,他有些懵懂地望著這位年輕的總事家老,隻聽他小心翼翼地問道:“這個------叔妘真的不是召公府的家婢,而是從宮裏逃出來的?”如果真的包庇重犯,那可是殺頭破家的重罪呀!

姬多友明白有些話不說透反而會壞事,遂直起身平視著獳羊服的眼睛:“她的確的從宮裏逃出來的,但中宮的火不是她放的,她不過是一個可憐的幸存之人!”他略一頓,加重了語氣道:“有人嫌她知道得太多,因為她是萱寧宮太後娘娘的貼身侍婢。”

“啊——”獳羊服倒吸一口涼氣,少年天子姬胡與這位繼母之間的齟齠鎬京城裏誰人不知?他敏感地想到:“這,莫非是大王------”後麵的話他沒敢說出口。

“不是,”多友斷然道:“是大王身邊的王城令內侍賈大人。算了,此中曲折牽涉眾多,你知道得越少越好。明白嗎?”

獳羊服有什麼不明白的,他的母親獳羊姒因忠於先王後番己做了犧牲品,宮中那些貓膩他如何不明白?作為幾代世仆當然他也懂得明哲保身,可叔妘已在司馬府呆了幾日了,這個幹係怎麼也撇不清了。唯今之計,隻有兩條路,要麼殺了她,要麼從速將她送出鎬京。以他對姬多友的了解,前一條路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選了,他想了想,拱手直言道:“將軍,這女子不能久居司馬府。這裏人多嘴雜,加上近日周圍有不少可疑之人探頭探腦,奴才想著,還是盡早送她前往別處暫避才是。”

姬多友無奈地搖搖頭:“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如今城門封閉,四處張貼告示,她出了府門便是一個死字。我既救了她,便要護她周全,待開城之日,我自會設法送她走。”

“將軍,可是打算將她混入迎接四王子的衛隊?”獳羊服一語道破。

多友十分驚異:“這?你如何知曉?”

“將軍,此事行不通。您想,這法子連奴才都能想到,那------內侍賈在宮中浸潤多年,如何想不到?隻需在城門口一個個盤查,便能揪出人來。將軍還需另想他途才是。”

“你說得對。”姬多友有些煩悶,原地轉了好幾圈,長歎一聲道:“本不該此時去叨擾的,可也沒法子了。備馬,我去找子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