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一十八 初春雙典(1 / 2)

這可如何是好?

番軫見他沉吟半晌不吱聲,心中一涼:“難道君侯也沒辦法了嗎?如此,軫便無救了嗎?”

“世子不必憂心,還有一人可搭救世子於此絕境。”

“誰?”番軫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召公虎,您的妹夫。”鄂馭方講得很慢。

“子穆?”番軫目中一閃,旋即又黯淡下去:“不行啊,因為我的魯莽傳書,致妹子心衰而亡,子穆他恨我尚來不及。且令箭一事我觀天子似有不悅之意,此事已拖累了他,如何還肯伸出援手?”

鄂馭方發出微微一聲哂笑:“世子可就太不了解您這位妹夫了。召公者,凜然大義,以天下為重也。他素來主張以《周禮》治理天下,如何豈會容得番國發生廢長立幼之事?再說,他在己夫人臨終時,已答應了要照拂世子。於公於私,此事他都不會置之不理的。”

番軫略一思忖,一拍案霍然而起:“死馬且當活馬醫吧,我這便動身趕往鎬京,求見召相。”

這些日子門庭冷落,榮夷莫名地有些惆悵起來。自從那日離開行宮,一連十餘天了,周厲王姬胡真的再沒有召見過他。難道真的是自己太過於急功近利了,叫精明的天子看出了什麼端倪?

十多年了,他輾轉於列國權貴之間,用自己的聰明才智探出了一條通往權力頂端的荊棘之路。而今“行百步而半九十”,曙光在前,怎麼自己就這樣沉不住氣了呢?說到底,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支撐他這麼艱難走下去的究竟是父仇還是隱藏的功業之心?

“先生,大王召見。”

榮夷驀地轉身,對著恭敬的官署吏點頭一笑,正了正衣冠,向早已停候在門口的輜車走去。

“先生請入座。”寬大的王書房內,姬胡一指身邊座案:“燎爐太小,先生不用寬衣。”

“大王終是年輕硬朗,偌大書房僅一隻燎爐。”榮夷入座,油然感喟。

“冷醒人,熱昏人。”姬胡一笑:“祁仲,給先生新煮釅茶。”

不知哪個位置答應了一聲,總歸是姬胡話音落點,祁仲已經到了案前,對著榮夷輕輕一笑:“堪堪煮好先生便到了,又燙又釅請先生暖和暖和。”麵前大茶盅熱氣騰起,榮夷還未及說一聲好,祁仲身影已經沒了。

“先生的茶可不是白喝的。”姬胡一指麵前的一卷竹簡:“有難題來了。”

榮夷展開略略一看,眉頭漸漸皺緊了,姬胡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此為番國君臣聯名上書,言及番君已病重,旦夕不存。為國事及孝道計,伏請世子速速歸國,以備不時之需。到底關係父子人倫大道,孤沒有理由駁回。可以番國如今的形勢,表兄若貿然歸國,生死則是難料之事,因此,想討問先生的主意。”

豈料榮夷卻沒有絲毫的猶疑,“啪——”的一聲合上竹簡:“此事本不該由大王來決斷的,臣不明白我王為何要煩憂?”

“先生此話何意?”姬胡微微皺眉問道。

“大王尚未親政,此等政務本該由召公子穆來處置的。大王忘了嗎?”

“先生之意是將此書簡送往鎬京相府,聽任少父的處置嗎?”

“不,非也。”榮夷擺擺手:“臣請大王下書相府,請召公子穆前往洛邑參讚啟耕及春季朝會大典。”

“這是為何?”姬胡有些急了,因為年紀太小,每年的啟耕大典都是由召伯虎代行主持的,這回借著巡幸東都的機會,自己才有機會主持這一重要典禮。也可借此機會在天下臣民前亮相,為將來親政做鋪墊和準備。若是將召伯虎請來,那自己還有這亮相的機會嗎?

“大王稍安。”榮夷不緊不慢:“臣之意,是啟耕大典依舊由大王在洛邑主持舉行,讓東都及中原百姓皆能目睹我王之風采。但大王畢竟尚未親政,大朝會還是將由召公來決事方為妥當。如此,自可兩便。”

“哦,原來如此。”姬胡長舒一口氣:“便依先生所言吧。唉,孤今日方知少父處事之難也------令箭之事,休得再提起。”

“諾!”

“你說什麼?番軫跑了?”姬胡驚而坐起,瞪視著眼前的榮夷:“他是回番國探父去了嗎?”如果是這樣的話,不拜辭而走還是情有可原的。

“非也。”榮夷稟奏道:“據報,他是出洛邑西門且望西而去,當是要去往鎬京,去找------召相國才是!”他邊說邊瞟了一眼姬胡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