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榮夷似想起一事:“你師妹送那轉胡姬回孤竹國,這事不知了未了?”
“算算時日,早該到了。師父在孤竹國已鋪排妥當,那新王定會順水推舟,如師父所願的。再說,師妹行事一向穩妥,此次駐守番城,事情辦得如此妥貼,孤竹隻是小事一樁,師父無需憂心。”重黎說得十分有把握。
榮夷卻麵露憂色:“此次鄂氏女入宮,倒讓為師想起一事來。”
“何事?”
“天子剛滿十八,正是血氣方剛情欲旺盛之時,雖說在朝歌時已留有情根。但若天長日久耽擱下去,四方獻女,兼之大婚在前,焉知此中變數有多大。為師改主意了,速往孤竹派出信使,催巫隗從速入鎬京。”
“諾!”
榮夷抬眼瞟了一下一向愛重的大弟子:“這幾月我遠行東海,鎬京之事就盡數委托給你了。萬事莫要強出頭,以守成為主,明白嗎?”
“弟子明白。”
千裏之外的孤竹城,正值春末夏初,城外的牧草正是綠油油滿目生機。成群的牛羊如片片白雲般掠過碧綠的草場,牧人的歌聲伴著馬鞭輕輕抽響之聲隨風輕揚,正是一年中最美的時刻。
一輛重帷香車伴著清脆的銅鈴聲由南望北駛來,所到之處,陣陣香風撲鼻,惹得牧人與農夫,行道者聞香而動,不住張望。看這香車的奢華裝飾,非孤竹王宮不能擁有此等華貴馬車,人們交相議論。
“那是王妃還是公主的香車啊?”
“嗨!你真是孤陋寡聞,那是國王的侄女烏日娜公主的馬車呀!聽說她流亡在外有幾年了,最近才尋回來的。國王特許將王宮最高的望星樓給她居住,聽說這位公主可是傾國傾城之貌,一對眼眸比天上的星星還要亮呢!”
“哎!要是能一睹公主之芳容,真是死了也值呀!”
“有什麼難的?據說,國王在望星樓一丈外立了個木櫃,隻需交一枚錢,便可入內遠觀公主在望星樓上梳洗打扮。你我都能去的!”
“那還等什麼?趕緊進城去呀!”
望星樓位於孤竹王宮的西北角,本是一座望樓,自打烏日娜公主入駐之後,這裏成了整個王宮最引人矚目的地方。樓外一丈開外立了一個大櫃子,專門收錢。每日裏人潮如海,無需半日,這木櫃裏的錢便裝滿了。
每日清晨,烏日娜公主梳洗後登上朱樓,憑欄而立,人們仰起頭向上望,隻覺得宛如天上神仙一般,步履飄渺。人們看得心潮起伏,忘我高喊:“公主——,烏日娜公主——”
可無論如潮人海喊得如何起勁,這位冷漠的公主從不展顏一笑。隻呆得片刻,便戴上黑色的麵紗飄然而去,留下一片悵惘的歎息。
一來二去的,烏日娜公主的美名傳遍了整個草原與周邊鄰邦,一時之間各國求親使者不絕於道,近的有密支,無終-------遠的甚至還有獫狁,中原的邢莒等國也有為世子或公子求親的。可無論誰來,孤竹王一律好吃好喝好招待,但就是不同意嫁公主,這不由令人犯嘀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