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梧手下精兵中,有五千餘人出身榆次府降兵。
這些降兵中,隊正以上軍官都被送去南河府統一關押等待贖金,而剩下來的,都是出身寒微的小兵。
因為家中有些勢力的,子弟不入軍中便罷,入了軍隊,總要謀一個隊正以上職位,免得變成炮灰。
隊正統率百人,已經算是中級軍官,、脫離了炮灰行列,不必擔心被主官找個莫須有的名義殺掉——除了戰場上緊急處置之外,平日裏想處置中級軍官,要向上報備並經過審核才行。
而且從隊正開始,計功標準從戰場斬首多少級,變成了是否能夠達成預定戰術目標,對於大族來說,能做手腳的地方就更多了。
所以鹿梧手下的榆次府降兵中,對劫掠地方也許還有些心理障礙,但對於搶劫大戶,尤其不是自己出身家族的大戶,那根本是毫不手軟,就算是自己出身的家族,這些人也未必會放在心上。
出身大族,自己還混到底層小兵的地步,這些人對家族能有多少好印象?
所以當鹿梧下令重金懸賞,召集願意潛回榆次府當內應的降兵時,報名的人數遠遠超出他的預料,竟然足有一千三百人之多。
最後經過反複挑選,鹿梧才選出來兩百二十三人,令他們追隨出身綠林的陳強校尉,潛入榆次府做內應。
這些人原本就是出身正規軍。
在榆次府人心惶惶,人手緊缺的情況下,隻要裝作是從丹臣縣一戰中逃散出來的士兵,就算自己不願意,都要被急紅了眼的榆次守軍抓回去繼續當兵,根本不用擔心混不進去。
營正被殺,城牆上一片混亂,底下城門處也有人動起手來。
“姓王的,趕緊讓開,不然城門關不上,讓賊人殺進來,大家都沒好果子吃!”隊正張弛拔出配刀怒吼,卻不敢衝上來。
城門通道狹小,這姓王的和七八個士兵在前麵一堵,誰也沒法關上城門。
平日裏這姓王的就是個刺頭,好人不長命,禍害活千年,丹臣一戰那麼多將軍軍官都殺的殺,降的降,卻被這姓王的逃了回來,在這關鍵時刻鬧起了別扭。
“嘿嘿,姓張的,老子早就看你不順眼了,今天你爹教你一個乖,善惡到頭終有報,今天就是你遭報應的時候了——什麼賊人,那是你家鹿大將軍!”
“姓王的,你是奸細?該死!”張弛這才反應過來,人家不是鬧別扭,而是內應!
王領笑了起來,把右手長刀在左手盾牌上敲了敲,說道:“是啊,老子當奸細了,你能咬老子鳥?姓張的,有本事你上來,咱倆一對一分個生死——砍死你家王爺,這城門不久關上了嗎?”
張弛怒吼一聲:“給我上!砍死這王八蛋!”
身邊眾軍士大吼“殺!”
吼完了互相一看,大家都站在原地沒動——這就很尷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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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領與張弛二人素有恩怨。
當年王領在隊中時,向來以武技過人,出手狠辣著稱,誰肯第一個上去送死?
可張弛這王八蛋仗著自己出身大族張氏,年紀輕輕便空降下來當了隊正,又用錢財手腕拉攏了大部分人,打壓其他——很不幸,王領本來是夥長,有望升職隊正,就屬於被張弛重點打壓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