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沉,阿亞拉卻無法休息,她依然在九頭蛇總部海德拉大廈77樓的辦公室工作。作為一個虔誠的教徒,她相信“7”的力量,認為“7”是個受人崇敬且完整的數字。因為“造物主”創造世界隻用了6天時間,在第7天休息。而信徒們辦事情總習慣采用“7”,例如禱告詞要說7遍;朝勤者回來後,第7天請客;孩子出生後,第7天宴請;婚後7日要舉行紀念……
總之,一切好事要同“7”聯在一起,所以阿亞拉的辦公室和房間都在77樓。
雖然說“九頭蛇”是犯罪組織,但表麵上它還是一家名叫“海德拉”正經八百需要向希臘正府納稅的大公司,它不僅掌控著希臘最大的出租車公司,旗下還有貨運公司、快遞公司、建築公司、人力資源公司等等,甚至還介入了水務和電力這種事關國計民生的重要行當。
隻是九頭蛇賺錢的大頭並不來自這些行業,這些業務隻是九頭蛇的觸角和繩索,讓它能夠與希臘的統治階層以及貧民階層進行深度捆綁,這對立的兩個階層就是九頭蛇的雙保險護身符。實際上它的核心業務還是“毒品”,可以說九頭蛇就是一個以“毒品”為主要商品的寡頭公司。
它的架構和現代公司幾乎沒有區別,要說有區別,那也就是九頭蛇的安保部門和軍隊沒有什麼兩樣,可以說海德拉區域就是雅典的國中之國。是掌握了強大武力,並控製了七十萬難民的超級寡頭。
而70-79樓屬於海德拉的核心辦公區域,這裏是海德拉的大腦,基礎設施建設、服務支持、人力資源、財務以及風險管控的後台部門全部都集中在70-79層辦公。
阿亞拉位於七十七樓的辦公室可以說是“CEO”辦公室。當然,在海德拉阿亞拉的職務並不是“CEO”,準確的說她應該被稱作“Cerberus”(地獄看門犬)。對阿亞拉這樣的教徒來說,“刻耳柏洛斯”這個名字實在不太好聽,於是大家都稱呼她為“聖女”。
即使海德拉的事務繁多,往常這個時候阿亞拉也該休息了。可今天不一樣,整個海德拉的停擺並沒有讓海德拉的管理部門無事可做,反而要處理的事務更加繁重。
比如網絡退單大增,黑市歇市導致商戶的經營問題,住在海德拉的客人的滯留問題......
這些都還是小事,真正的大麻煩在於大量貨物無法運送出去,這其中不僅有非法的也有合法的;更糟糕的是日常用品和生產原料也無法進入海德拉,銷售和生產的停擺導致七十萬依靠海德拉生存的貧民沒有了生活來源。
原本這些可憐人就掙紮在生存線上,此時沒有了收入糊口,如果應對不及時,將會讓整個海德拉陷入失序。幸虧九頭蛇不是第一次應對停擺了,有過這方麵的經驗,清楚隻要能夠維持住貧民們最基本的食物需求就行。
隻是單單應付七十萬人的食物短缺就不是件簡單的事情,作為CEO就是救火隊員,阿亞拉這兩天為了食物的事情忙到焦頭爛額。更糟糕的是今天還發生了意料之外的情節,她從來沒有想到過歐羅巴最有權勢的男人竟然會找上門來,更沒有想到還得知了一個她完全無法接受的消息。
種種重壓讓阿亞拉心煩意亂,工作效率大大降低,她盯著電腦上各部門傳上來的工作彙報完全看不進去。下意識的切換到了網頁上,又開始看在穀歌上找到的關於雅典娜的各種消息。
見過拿破侖七世之後,阿亞拉就搜索了所有的社交軟件,唯獨推特有雅典娜的賬號,但上麵沒有發布任何內容,就連頭像都是一片空白,隻有一句簡介:“唯一賬號,其他社交軟件賬號均為虛假賬號”。
在推特上翻來翻去關於雅典娜的信息很少,幾乎都是關於她和拿破侖七世的八卦。阿亞拉隻能在穀歌上搜。
也沒有太大的收獲,除了和拿破侖七世的八卦,隻在網絡上找到了一些講奧納西斯家族秘聞的報道。這些報道大都集中在奧納西斯家族的上幾代家族身上,從奧納西斯家族的發家史到家族內鬥,隻是偶爾隱晦的提到雅典娜,不敢指名道姓。
另外還有一些娛樂報紙很是聳人聽聞的八卦報道,像是有一篇標題為《奧納西斯家族的命運詛咒》,裏麵的內容說是奧納西斯家族的女人運氣都不好,她們的丈夫都會死於非命......
阿亞拉對於媒體的節操並不信任,看來看去還是覺得維基百科稍微靠譜一點。
遺憾的是維基百科上的內容太少,隻記錄了雅典娜的一些基本信息。像是1995年9月1日出生於燈塔國,國籍為燈塔和希臘雙國籍,身高177CM,血型未知,照杯D,星座處女座。畢業於蘇黎世聯邦工業大學,信息技術與電子工程係和生物係統科學與工程係雙碩士學位。她還是瑞士科學院院士、燈塔國文理科學院院士與法蘭西科學院院士,英格蘭科學促進會名譽會員,德意誌洪堡學者(2016—2018)。除此之外還曾獲得過德意誌十字勳章(2017),法蘭西榮譽騎士團勳章(2019),克拉福德獎章(2019),巴黎科學院科學大獎(2019),沃爾夫獎(2020),圖靈獎(2021)。
除了一大堆獎項,維基百科上還簡略的寫了一下雅典娜在各個領域究竟做出怎麼樣的貢獻。這些學術上的類容阿亞拉看不太明白,也就沒有細看,大概掃了一下,發現最新的一則條目,上麵寫道雅典娜所獲得的圖靈獎,是“因在人工智能深度學習方麵的貢獻”........
想到整日沉迷於機器人研究的貝雷特魔神,阿亞拉就相信了拿破侖七世的話一大半。可阿亞拉注視著雅典娜的照片,實在沒有辦法把眼前這個女人和貝雷特大人聯係在一起。
“也許是因為她穿著一身白色研究服的緣故。”阿亞拉心想,她閉上了眼睛,隨後伸手去摸擺在桌子上的眼藥水,她仰頭滴了幾滴眼藥水,滋潤了一下有些幹澀的眼睛,又想起貝雷特大人似乎也偏愛穿白色的袍子。
阿亞拉重新將視線投射到在電腦屏幕上,仔細端詳著電腦熒幕上的照片,觀察著雅典娜的眉眼,這個女人給人的感覺是如此的幹淨,像是此刻身為觀察者的她正站在冰天雪地之中抬頭仰望陽光下白皚皚的雪山。
這純粹的美叫人覺得炫目,就連光線都為之顫抖。
阿亞拉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產生了幻覺,她以為這是她盯了太久的電腦屏幕的緣故,將那些發散的光芒牽強附會到了這個名叫雅典娜的女人身上。
當她盯著雅典娜的眼睛時,卻感覺到了一種莫名其妙的異樣。
這個女人明明隻是一張平麵的靜止圖像,阿亞拉卻仿佛感覺到了對方的眼波在流轉,隔著屏幕,她仿佛都用視線觸碰到了雅典娜眼眸裏深邃的冷意。
那瞳孔化作了海洋,她在一望無際的深水中潛泳,這巨大無匹的空間讓人覺得恐懼,讓她覺得隨時都有可能被吞噬。WwW.com
阿亞拉打了個寒顫,她想起了有一天夜裏她跟隨貝雷特大人前往紅海海域附近的一個非洲小國厄力特利亞.......
那是阿亞拉從魔神大人手中剛剛獲得烏洛波洛斯第一次出去實戰,在厄力特利亞那個混亂的國家有一個名叫“聖主鐵拳”的海盜組織挾持了一艘屬於黑死病的船隻,他們要去厄力特利亞解救他們黑死病的人,並讓對方釋放船隻。
在出發的時候她還很興奮。從雅典飛往開羅的時間並不算長,不到兩個小時,遠沒有飛巴黎時間久。私人飛機在開羅一處偏僻的機場降落時,她還有些遺憾不能看一眼金字塔和獅身人麵像,心裏想著也許等回程的時候有機會去這座古老的遺跡之地參觀一下。
結果是,她這輩子都不太願意回顧這次旅程。
她清楚的記得在私人飛機上一切都很正常,她還就著雲與月喝了一杯飲料,等下了飛機她才留意到事情有些不一樣。一個在深夜裏依舊戴著墨鏡的軍官接待了他們,那個軍官對待他們極為尊敬,十分恭敬的送他們上了一架停在跑道上的蘇-30戰鬥機。
阿亞拉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自己竟然會乘坐一架戰鬥機,更想不到魔神大人無所不能,就連戰鬥機都能夠駕駛。她坐在後座戴好頭盔看著那個戴著墨鏡的軍官幫她蓋好透明的艙蓋,線條優美的蘇-30開始滑行,加速,從地平線上躍起,急轉爬升,以1000Km/h的速度迅速爬升至4萬英尺的高空。
就算是載體,阿亞拉也感受到心跳瞬間突破120bpm的激情,以及大約10G重力加速度帶來的的履帶坦克碾過臉部的窒息感。不過很快她就適應了過來,聽著巨大的引擎聲,欣賞著如沙盤景觀般的山川河流在雲端穿梭。
當時她看到魔神大人在滿是儀表盤的駕駛艙裏駕駛著戰鬥機,那模樣實在是帥極了。抬頭仰望觸手可及的星空,一切都那麼浪漫。但兩個小時之後這唯美的感覺就消失的無影無蹤,戰鬥機飛到了一座海濱城市的上空,從飛機上朝下看腳下那座簡陋的城市像是空城。
但馬上就有密集的紅色火鏈從城市的邊緣向著他們甩了過來,防空炮組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巨網。阿亞拉已經能窺見海平麵上浮動著淡淡的光,淺紅色的霞光在海天一線之間分外動人,飛機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曲線躲避著防空炮火,魔神大人發射了導彈,騰起的蘑菇雲直衝天際,接著蘇-30在快速的旋轉中下墜。瞬間就以超低空飛行的姿態越過了被打破缺口的火鏈防線,刺入了城市上空。
城市在防空警報中蘇醒,刺耳的警報聲在天空與城市間撞來撞去,這聲音像是致幻劑,讓阿亞拉頭暈目眩。她在半空中朝下看,在連綿不絕的破敗的拜占庭式建築中,還能夠尋覓到夜店,酒吧的招牌,不難看出這裏和大馬士革一樣,以前曾經是個紅塵滾滾的城市。隻是,清晨的時候所有的商店鋪麵都大門緊鎖,看上去像是一座斷壁殘垣中的荒寂城鎮。阿亞拉從未見過如此空曠的城市,低頭俯瞰,隨處都是凋零殘破的房屋建築,這些建築沒有顏色,沒有溫度。像是一具死去多年並且已經腐爛的屍體。幾隻烏鴉從廢墟堆裏竄出又消失在另一片廢墟中。
也許就連身處炮火中的大馬士革都比這裏更有生機。
“大人,這是哪裏?”阿亞拉不由自主的問。
“阿斯馬拉,厄力特利亞的首都。”
“不是要找海盜嗎?我們來這裏幹什麼?”阿亞拉有些驚愕的問,她不太明白找海盜為什麼要開著戰鬥機進入一個國家的首都。
魔神大人並沒有回答阿亞拉的問題,如鷹隼般的蘇-30開始減速俯衝,衝著這座城市最寬敞的完整的一條路降落,在這條道路的盡頭是灰黑間以白色的五層歐羅巴傳統建築,看上去像是位於倫敦的唐寧街十號(手相府邸)。從屋頂飄揚著的厄力特利亞國旗來看,那裏要麼是厄力特利亞正府,要麼就是厄力特利亞掌控者的官邸。
因為在這座破敗的城市中,隻有這一幢金碧輝煌的建築。
在急速的降落中,阿亞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即使知道飛機就算墜落他們作為載體都不會有太大事情,可她還是緊張萬分,看著道路兩側那些土黃色的平頂房越來越近,鋪著柏油的路麵就在腳下,阿亞拉的心也提到了最高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