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塊錢到手,我立即去找蜂門的那幾個人,拿了一千五百塊錢給周老頭:“老爺子,這次總共收獲三千塊錢,當日我跟黑子哥說好了的,對半兒分。之前的五百塊燒官錢,我也不算進去了,就我一人出。”
“嗬嗬,你這小子倒是仁義。今兒我請客,咱下館子去!”周老頭總得表示表示,非要請我吃飯。
我們幾個找了附近的一家飯館,點了幾個大菜,黑子和瘦猴兒開了啤酒,跟我喝了起來,這一票估計是他們在京城幹的最大的一票,都很高興。
酒過三巡,我對周老頭說:“老爺子,您和瘦猴兒都露過麵了,這段時間少去東城。”
周老頭點點頭說:“這我懂的。放心好了,那天我西裝筆挺,今天我穿著破棉襖,他們就算看到了我,也不敢認。”
喝到半醉,我就不能再喝了,身懷巨款,喝醉了要出事。
我借口告辭了。
交道口南大街下車,我往胡同裏走,看到裏頭停了一輛燒柴油的三輪車,車鬥摞著大白菜,很多大媽拿著麻袋和網兜來裝。
京城雖然掛著首都的頭銜,但實際上是苦寒之地,要不是全國各地往這兒輸送糧食果蔬,估計我們都得餓死。
尤其到了冬天,普通百姓都得備冬,就是準備冬天要吃的菜,大白菜成為了首選。
這個時候不像後來那麼發達,不是什麼都能買到,這大白菜是農民拉過來賣的,不要票證,所以引起了大夥兒的轟搶。
小蠻姑也帶著一隻網兜趕了過來,看到我,馬上就招呼我過去幫忙。
我倆忙著把車裏的大白菜裝進網兜,幾個附近的學生放學回家,其中有個刺頭衝著小蠻姑叫了一聲姚姐。
小蠻姑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衝上去就要把人給撕巴了。
我嚇了一跳,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慌忙扯住她胳膊:“嘛呀?人跟你打招呼,你炸什麼翅兒啊?”
那個刺頭向後退了幾步,啐了一口唾沫:“呸,姚姐兒。”
我才聽出姚姐不是姚姐,這特麼還能加兒化音?
“小丫挺的,削不死你!”我抓起車上的一杆秤,想要過去教育教育這群小孩。
賣菜的老板一把抓住了我:“嘛呢?沒得把我秤給折嘍。”
一群學生跑得遠遠的,然後衝著我們扮鬼臉。
小蠻姑氣的眼眶紅了,沒有說話,把裝好的大白菜,交給老板過秤。
接著我們二人抬著一兜的大白菜回家,一棵一棵的摞在東廂陰涼的牆腳,小蠻姑拿了一棵,回到廚房開始做飯。
一言不發。
我看到她情緒不大對,估計是那句姚姐兒鬧的。
幾天之後,我從潘家村回來,在胡同口的廁所裏遇到了竇仙兒。
竇仙兒是一男的,仙兒是後來別人給他起的外號,他是未來紅遍半邊天的歌手,並且跟我們這一行無關,但編輯跟我說,怕太敏感,不便出現真實的地名和人名,所以還是叫他竇仙兒。
交道口北三條有兩條街,一條東西走向的長街,一條南北走向的短街,竇仙兒當時就在短街。
我在姚師爺和小蠻姑家也快兩年了,跟周圍這些街坊都混出了熟臉。
竇仙兒也認識我,他背著一把吉他,跟我打了一聲招呼,我倆比了一下大小,然後從廁所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