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那年春,除卻花開不是真(2)(3 / 3)

“剛才南姐說祭奠沒有意義,三年前我也這樣認為,就在我爸的葬禮上,我很冷靜的看著叔叔嬸嬸幫忙操持在我看來毫無意義的儀式,心裏還很淡然的想著柏拉圖,覺得自己對死亡這件事看的很透徹。”

“那又怎麼樣?”沈道一語氣依舊不悅,但腳步卻放慢了一些。

“我回來之後去過我爸的墓地一次,也在這裏.....”成默指了指更高處的一片墓地,“我現在才明白祭奠的意義,時至今日,它絕不隻是插上幾炷香,擺上貢品,燒一堆紙錢,然後撒一圈酒,又或者講究環保的獻上一束花寫一張追思卡.....”

停頓了一下,成默輕聲說道:“實際上,我們祭奠的並不是死人,而是我們這些活著的人。也許是我們這些還活著的人需要祭奠未來,提醒自己珍惜時光,好好生活的儀式;也許是我們需要祭奠回憶,感恩已逝之人的饋贈的儀式;也許是我們需要祭奠自己所犯下的錯誤,祈求他人寬恕的儀式。總之,墓地,它是一個通向心靈的郵箱,是一個隨時都在等候著你的心理谘詢師,雖然它不會回應你,但是它能給你的悲傷、眼淚、孤獨和悔悟提供了一個出口,它讓你能夠盡情傾訴和發泄,讓你知道你的精神還沒崩潰,不必花錢去看心理醫生。”

沈道一沉默不語。

成默繼續說道:“沈伯伯同樣也很痛苦,也許你覺得他的痛苦遠遠不夠償還他犯下的錯,也許你覺得即便他現在懺悔也已經於事無補,可如果說祭奠和懺悔沒有任何意義的話,如今你做這一切對於羅佳怡來說,又有什麼意義?我們常說一句話逝者已矣,大家不過都隻是在尋找一種心理安慰罷了。”

沈道一停住了腳步,她的臉色變的蒼白,她捏緊了拳頭,那一捧白色的雛菊掉落在水泥地麵上,很快就被豆大的雨點給打濕了,嫩白的花瓣沾染上了雨滴,垂下了原本昂著的花朵,軟綿綿的躺倒在了淋漓的大雨中。

成默高舉著傘,頗有些艱難的彎下腰將花束拾了起來,“我昨天跟沈伯伯說,人不能停留在過去,更不能停留在過去的錯誤裏,要向前看......這句話也是我想對老師說的。”

“可我沒辦法原諒他.....”沈道一的呼吸像是被雨水打濕了一般,顯得無比的沉重。

成默搖了搖頭,“老師,你首先要原諒的,不是沈伯伯,而是你自己。”

沈道一低下了頭,看著雨點在積水裏砸出一顆又一顆微小的水花,“我....沒有接受懲罰的人,有什麼資格談原諒?”

“老師,我還跟沈伯伯說過,人的一生都在做一種關於平衡的選擇,成全自己辜負他人,又或者辜負自己成全他人。我們凡人在麵臨這種選擇的時候,大都兩麵都不想辜負,然而往往在這種局麵之下很難坦誠的做到周全,任何人要在夾縫中協調矛盾,都會非常為難,於是我們就會下意識的選擇照顧大多數人的利益,而委屈另外小部分人。這也是我們人類的天性,就像祭奠儀式因為我們對死亡的恐懼延續到了今天,我們也因為對死亡的恐懼,選擇成為了社會性的群居動物....”

“我們人類是需要集體協作,才能生存下去的動物,在古代,脫離了集體就意味著死亡,因此我們的基因裏都會刻著對集體利益的服從,所以每個人都在基因裏害怕被集體排斥,並且在利益發生衝突的時候無意識的選擇得罪少數人,偏向多數人,這就是民主的由來。”

“當你,當沈伯伯,麵臨家庭、學校的利益和羅佳怡的利益發生衝突時,不自覺的選擇了多數人的利益,這談不上多大的罪惡,隻能說這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沒能顧全兩方而已。實際上追根究底,羅佳怡的死是一個意外,更是一個誤解。是時代和社會的悲劇,你隻是被裹挾在其中而已,隻要坦然的麵對自己曾經犯下的錯,沒有什麼不能被原諒的。”

沈道一抬起頭,生氣的說道:“哪裏這麼容易?錯誤如果這麼容易就能被原諒,法律還有什麼意義?”

就在這時,沈平的聲音在成默的身後響了起來,“小西,你怎麼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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