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零章 諸神的黃昏(34)(2 / 3)

成默自我解嘲的說道:“修羅場裏能有什麼危險?”

雅典娜收起手中的長刀,“你不是不明白修羅場的意思嘛。”

成默笑了一下說:“你也小心。”

雅典娜沒有再說什麼多餘的話,也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拉開了“徒花”那間房的門,徑直走了進去。

見雅典娜毫不遲疑的進入了‘徒花’的房間,成默也邁入了“阿修羅”的走廊。剛走兩步,回頭就看見背後的拉門正悄無聲息的自動關上。隻是回看了一眼,他就沿著走廊繼續向前走,一直走到對開的純白紙門前,他略帶警惕的停下腳步,那扇對開門就自動打開,頓時眼前就出現了一個典型的日式庭院。

庭院中風景如畫,天空掛著一輪明月與幾絲曲折的流雲,月光將庭院照得美輪美奐。

成默走下台階,兩側的刻著石佛的石燈照亮著圓石汀步,枯山水的景致如畫,碎石、假山、泉水、石籠,於庭院中錯落有致,清瑩的水景、綠幽幽的苔蘚和修剪整齊的灌木點綴其間讓格調高雅精巧。院子四周種植著比較高大豔麗的紅楓、鬆樹和櫻花。一幢尖頂黑瓦金碧輝煌的日式樓宇就在豔而不俗的紅楓與清麗絢爛的櫻花掩映之中。

月光如霜,鋪撒在黑瓦上,如閃耀的水波。

成默踏著汀步聞著花香向著那幢日式樓宇走了過去,走過枯山水的景致,走過蕩漾著櫻花海浪的櫻花樹林,就看到了躲藏在花海之後雕梁繡柱古色古香的樓宇。

樓宇是典型的日式建築,高聳的尖頂搭配白色的閣樓,閣樓之下有一排深遠的出簷,黑瓦出簷下掛著一排日式紅燈籠,紅光映照著刷著豔麗紅漆的木門。此時中間的木門敞開著,大門一側是一張巨幅海報,依稀能看清楚有兩個男子和一個女人,右側寫著“阿修羅”龍飛鳳舞的毛筆字。另外一側則是紅框黑底的木質牌匾,上麵寫著“官能劇院”。

成默加快腳步向著劇院走去,那幅占據了半麵牆的海報卻像是馬賽克畫,一直有些模糊不清。隨著距離越來越近,那海報才如同迷霧中的景致逐漸清晰,他邊走邊凝神細看,那海報是一幅不甚清楚的雪景動圖,畫麵中鵝毛大雪漫天飄飛,似乎這不是海報,而是一麵像素不那麼高的顯示器正在重複播放同一段畫麵。

穀屒直到走出了靠近劇院的櫻花林,畫的內容才完全呈現在成默眼前。漫天大雪後麵的遠景是一片城市,接踵摩肩的大廈在陰霾的雪天裏組成了幽暗的城市天際線。其中最顯眼的是一座埃菲爾鐵塔般的高塔,高塔頂端亮著射燈般的燈光,如同獨眼巨人的視線穿過了紛紛揚揚的白雪,越過了茫茫鬆林,照射在雪原上一個牽著馴鹿的男孩和一個駕著狗拉雪橇車的女孩身上。

“難道不是神話故事?”

成默心中稍稍有些意外,他走到飛簷翹角的黑瓦屋簷下停住腳步,定睛看向那幅動態海報,在他頭頂紅燈籠於風中搖晃,與紅色木門交相輝映,古樸中透著一股詭異。

搖蕩的紅光中他越看越覺得不對,那個穿著愛斯基摩款派克大衣,牽著馴鹿的小男孩很像是他自己。而那個坐在雪橇車上的女孩,和他穿著同款大衣,戴著白色的狐皮帽,此時正回望著高塔的方向,那張麵孔在紛揚的大雪和飄蕩的護耳模糊中難以辨認。

成默緊緊盯著海報中的女孩,那款派克大衣和白色狐皮帽他實在是再熟悉不過,當年他們在分蘭雪原堆雪人的時候就是穿的這身衣服,兩件都是謝旻韞在機場的Burberry買的,價格是一萬七千八百七十五。謝旻韞戴的那頂帽子是在分蘭聖誕村買的,一百二十八歐,都是他付的款,至今他還記得一清二楚。

須臾之後,場景變化,他穿著一身白色的高壓電防護服,站在飄灑著風雪的高塔頂端,巨大的圓筒射燈在他的頭上徘徊,他用一杆雙筒獵槍指著一個滿頭的金發的男子,男子一頭金色的長發,眼睛深邃,輪廓如刀削斧鑿,有幾分像是拿破侖七世。

此際看到謝旻韞和拿破侖七世,他也沒有過於異樣的情緒,心中冷笑,“能讀取我的記憶?還是我所看到的都是我自己潛意識中最想要看到的?又或者是瓦沙克魔神對我已經了如指掌?從穿著上看和巴黎的事情關係不大,可從背景像是埃菲爾鐵塔的高塔上看又有些相似。但這一幕追逐戲根本沒有發生過,所以和現實應該是沒有關聯的.....也許選取拿破侖七世和謝旻韞,還是因為這兩個人對我來說意義非凡,海報是我內心的投射......不管怎麼說,這一切肯定是為了讓我有更深的代入感,看樣子這劇情不僅僅是感官刺激,還有更為深刻的內容,一定得謹慎......”

成默大腦飛快運轉,直到找不出更多的線索,才麵無表情的邁進了劇院。進門是一個小廳,小廳四周全是浮世繪,隻有正麵左右有兩扇厚重的隔音門,其中一扇開著,藍布門簾上寫著“入口”兩個字。成默穿過小廳,走到入口,掀開布簾走了進去,裏麵並不是電影院也不是劇院,而是一個傳統的日式能劇劇院。

能劇舞台並不大,和其他舞台不一樣的地方就是偏右側有一個拳擊台大小的蝴蝶亭。舞台背景也不是幕布,而是木質屏風,屏風上描繪著青鬆。花道從舞台左側通向亭子,像是一條回廊。回廊的入口掛著七彩的錦緞,那是演員入場的地方。

成默環顧了劇院一圈,沒有發現任何一個人,所有的座椅都空空如也,舞台上也渺無人煙。就在他想是不是該找個位置坐下來時,頭頂的燈光忽然黯淡了下來,所有的聚光燈同時熄滅,隻剩下那座蝴蝶亭兩側亮著微弱的燭火。

於此同時也不知道從哪裏傳來了細細的笛聲,那笛聲如泣如訴幽怨異常。他對日夲文化還算了解,知道這不叫笛子,而是叫能管,與竹笛有幾分相似。能劇開場一般都是用這樣陰森的音樂。果然,幾聲漫長而婉轉的笛聲過後,又響起了鼓聲和如念咒般的嘶啞吟哦,與能劇音樂無異。

隨著異乎尋常空靈又詭譎的音樂聲,悲傷的氛圍如水,幾乎要將整個劇院淹沒。這音樂和那兩盞散發著光暈的燭火似乎有催人入眠的魔力,在綿綿纏繞的歌聲中成默覺得眼皮沉重極了,像是極端期待著自己深陷進睡眠,意識在迅速沉淪,他迫切的想要合上雙眼,躺在一處溫暖又柔軟的地方。他使勁的搖了搖頭眨了眨眼,想要清醒過來,再次睜開眼睛時,眼前竟下起了鵝毛大雪,一股夾雜著冷風的寒意撲麵而來,讓他又瞬間清醒。

成默搖了搖頭,聞到了極為清新的冷意,剛才昏昏欲睡的渴望好似從未曾出現。在白茫茫中他抬起手,白色羽毛般的雪花一片又一片落在他的手上.......戴著黑色皮毛手套的手上。

那手套殘留著深深的劃痕,磨損相當嚴重。

“哥哥,怎麼了?”

一個清麗稚嫩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成默猛然驚醒,轉頭循聲望向側後方,手電筒的光柱在冰原上投下明亮的光錐,幾隻毛茸茸的雪橇犬中間站著個頭戴狐皮帽身著愛斯基摩熊皮衣的小女孩,她拉下了蒙在臉上的圍巾,露出了小巧秀氣的臉龐,狐皮帽中流瀉出來的烏黑長發將她的麵孔襯托的比冰原還要白皙潔淨,甚至可以說是沒有血色,有種晶瑩剔透之感。原本這樣的肌膚過於冰冷,但鑲嵌在小巧鼻梁上的那雙黑葡萄似的眸子實在太深邃靈動了,讓整個人都散發出了冰雪精靈般的可愛又高貴的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