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GM——《予你》隊長)
成默在攀爬天梯旳過程中想象過在它的盡頭會有什麼。
按照《神聖經典》中的記載,毫無疑問應該會是白發蒼蒼的造物主,他像是頭頂光圈的甘道夫,站在天梯的盡頭等候著他,為他指點人生。就算沒有造物主,也得有條像是《七龍珠》裏的神龍,能夠向它許下一個願望,他都沒敢想有盞可以實現三個願望的阿拉丁神燈。
其實成默心裏隻有一個迫切的願望想要實現,那就是能讓謝旻韞複活,他曾經無數次幻想過,隻要能實現這一點,其他的什麼都無關緊要。
但他心裏明白這一切都不過是奢求是夢想。
他清楚的知道,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這裏會站著尼布甲尼撒,那個他想見許久的謎一般的男人。
然而,結果出乎意料。
他曆經艱難攀上了雅各布的天梯,沒有見到造物主,沒有見到神龍,就連尼布甲尼撒都沒有見到,卻看到了老屋的門。
這就像他到達了宇宙的中心,發現哪裏竟然是五道口一樣荒謬。
衣衫襤褸滿臉血汙的成默凝視著這扇刷著黃色油漆的老舊木門,橫過門板的裂隙像是長長的掌紋,他低頭看向了黃銅門鎖,是他熟悉的老式防盜十字門鎖,他盯著門鎖,心中滿是疑問。
這個答案對他來說有些諷刺和痛苦,甚至有些殘酷的黑色幽默。當你費勁千辛萬苦,曆經千劫百難,按照藏寶圖來到埋藏寶藏的地方,卻隻看見了一扇通向並沒有帶給你愉快記憶的門,你一定會失望、沮喪,甚至爆炸。
成默不太明白為什麼這裏會出現這扇門,他難以揣測其中的含義,他唯一的選擇就是動手打開它。
“也許會在裏麵找到我的烏洛波洛斯?又或者父親的《人類起源》?不對,《人類起源》並不是在這間屋子裏寫的,大部分都是在京城寫的。”他如此想,苦笑了一下,他自言自語的說,“也許是烏洛波洛斯吧,除此以外好像沒有別的答案。”
成默吐了口濁氣,邁開仍然在發顫的雙腿,踩著厚厚地毯似的雲朵,一瘸一拐的走向了那扇他曾經開關過無數次的木門。走到門口,他下意識去從褲帶子裏摸鑰匙,手還沒有伸進褲袋,他就自我解嘲的笑了。
老屋的鑰匙確實一直都被套在鑰匙圈裏,可那套鑰匙被他放在了沈幼乙那裏。根本沒有帶在身上,就算帶在身上,能不能在這裏打開這扇門也是個未知數。
成默遲疑了一下,抬手嚐試了一下推門,沒有料到他的手卻直接穿了過去,像是他不過是虛影般的魂魄。
“到底是什麼意思?”
成默滿心疑惑,他跨了一步,這門對他來說毫無阻礙,就像不存在一般。這種感覺在“冬宮”裏出BUG的時候也曾遇到過。
在穿過門的瞬間,他閉了下眼睛,進入門內,再次睜開眼睛,晃眼的金色光線撲麵而來。他轉頭看向了進門玄關處的窗戶,窗外一片金燦燦的陽光,透過枝繁葉茂的老榆樹照進了屋裏,在狹窄的走廊上鋪了像是窗花般的影子。這漂亮的影子跟隨著風搖晃,點點葉片中看不見他的影子。
成默停住了腳步,空氣中彌漫著灼熱的夏天氣息,窗外的知了正在玩命的叫,近處的蟬鳴中夾雜著遙遠的犬吠還有鴿哨聲。
這種聲音很複古,像是一首旋律老舊的音樂,讓他一下就步入了二十年前。
習慣性的觀察了一下環境,成默注意到了門邊的木頭鞋架上套著藍色的布套,還有一雙女款米黃色的低跟小皮鞋和一雙小巧的兒童黑皮鞋正整整齊齊的擺在鞋架的一旁。藍色布套和那雙女款的低跟小皮鞋他的印象已經模糊,可這雙精巧的兒童小皮鞋他卻有些記憶。
那是他的母親林怡青給他親手做的。
有關童年的記憶他能回想起來的不多,母親攪和克隆粉,將他的小腳丫子塞進盛滿白色克隆粉的塑料盒子裏,放置好一會才把他的腳抽出來的場景他還很有印象。實際上不僅是鞋子,他小時候的很多衣服都是母親買了布料給他做的。
對於他坐在沙發上看圖畫書和動畫片,母親給他做腳模又或者坐在縫紉機前給他做衣服的片段,他從來不曾主動回憶。對於他來說這些都是痛苦的根源,偶爾觸景生情,都會搖著頭強行終止回想,似乎這樣就能把這些他厭惡的場景甩出腦海。可這些片段就像是相冊裏的相片,當你因為某些原因翻開相冊時,就會看見它。它泛黃、陳舊,甚至無法擁有連貫的情節,卻依然像是一根頑固的釘子鏽蝕在腦海中的某個角落,當你的目光投向它時,它就會戳得你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