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二章 諸神的黃昏(116)(2 / 3)

但電磁炮陣上方依舊沒有看到白秀秀的身影。

成默不清楚白秀秀身在何處,但他清楚白秀秀一定需要幫助。他在空中凝滯身形,環顧四周,技能的餘波還未曾散盡,以他為圓心,幾公裏之內空無一物。但在幾公裏外,星門天選者和那些陰險的聖殿騎士團如同嗜血的飛蟻遍布整片天空,他們環繞著他,在清冷的月光下震動翅膀向他飛馳而來,他們眼神狂熱,盯著他就像盯著即將墜落的蝴蝶,遲早將他扒皮拆骨。

“必須給聯盟製造更大的壓力,緩解電磁炮陣和白秀秀的壓力。”成默收攏羽翼,擎起“七罪宗”,如流星般的向著北麵刺去,同時將能量輸出上限提升至百分之六十五!

“七罪宗”爆發出了萬丈光芒,範圍技能如綿延不絕的焰火。他仗劍橫掃千軍,飛翔在天空中的星門天選者像是被火炬驅趕的蚊蠅,在銳利的嘯叫聲中,成群的天選者不斷的被蒸發,在夜空閃爍的DNA螺旋組成了霓虹。

正如成默所料,聯盟天選者並未退縮,源源不斷的擁了上來,像是受到信息素驅使的不知疲倦的兵蟻,用生命延緩著他行進的速度。他們返回戰場的速度實在太快,不管成默的效率多高,總能將他前進方向的路途填滿。戰爭就是燒錢,但星門這種不計成本的方式還是令成默咋舌。肉眼可見每秒鍾數以十億百億計的美金灰飛煙滅,放火燒金庫都燒不了這麼快。

想要緩解電磁炮陣壓力的想法沒有能實現,電磁炮陣地的情況不容樂觀。由太極龍天選者組成的鍋蓋形光盾已搖搖欲墜,光盾之上,太極龍半機械人和聯盟天選者廝殺成了一片,每一秒都有天選者化作DNA螺旋。旋轉的光芒中,半機械人的殘肢斷臂如流星碎片般墜跌,天空像是下起了滂沱火雨。電磁炮陣儼然已危如累卵。

白秀秀仍然沒有出現。

成默無法預測白秀秀出現了什麼狀況,電磁炮陣卻不得不救。他略作思考,開始向著電磁炮陣的方向“瞬移”,並放棄了範圍攻擊,全力趕往電磁炮陣。在連續使用十次“瞬移”,距離電磁炮陣還有三十公裏時,他忽然間停了下來,再次釋放“伽馬射線暴”,清空了大片區域後,隨即猛地改變方向,朝著防禦人數薄弱的上方飛去,表現出不能再使用“瞬移”,最後一段距離要從高空的防禦薄弱之處突破的態勢。

這是一次詐唬,也是一次試探,如果第一神將不出手,那麼“倫斯之眼”的秘密仍是懸念,他還能順勢衝破星門的防禦陣線,進入悉杜礁。但這不過是理想中的狀況,按他判斷,以第一神將穩健又決絕的風格,絕不可能不出手。並且第一神將出手,那麼他將斷絕逃離的可能。

他不是對自己的判斷有自信,而是了解第一神將的實力和行事邏輯。這是李濟庭最後傳遞給他的一些信息。作為被動的一方,自己的一切行動都在第一神將的掌控之中,成默心知肚明。

“倫斯之眼”在逼近重置,指針在快速讀秒,也到了他該做決斷的時候。現在逃走還能苟活一段時間,說不定還能活上很久,他加上雅典娜也許能夠自保也說不定。

這是個甜美的誘惑。

就像是李濟庭所編織的超時空夢境。

恍惚間,他明白了李濟庭為什麼要為他營造那樣近乎無法拒絕的美夢。真正理性的人,相信世間絕沒有完美的人生,獲得多少終將付出多少,因此絕不會逃避眼前的困難。逃避隻會錯過解決困難的時間窗口,令困難越積越多,直至病入膏肓,無法挽救。甜蜜是誘惑,也是毒藥,世界上就沒有十全十美之物。

他心中歎息:“師傅,你還真是有趣,一個理想主義者最後選擇了一個理性主義者作為繼承人。而我這個理性主義者,在最應該保持理性的時候,做了一個理想主義者才會做的決定。”

“倫斯之眼”讀秒完畢,他掉頭向下俯衝,持劍投奔被詛咒的命運。

風聲急促,下方那燈海般的防禦陣線卻出乎意料的寂靜,像是醞釀著暴風雨。他的顱腔一片寧靜,聆聽著自己的心跳倒數計時。

“3!”

“2!”

“1!”

他翕動嘴唇在狂躁的風中輕聲說:“大衛·洛克菲勒,你的時代已經結束了,別眷戀不該屬於你的東西!”

話剛落音,四周便響起了機械的巨大的電子合成音,如同在他的周圍安裝著一圈環繞立體聲音響。

“不,我的時代才剛剛開始,尼布甲尼撒和你的死,才是新時代冉冉升起的標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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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秀秀推著山丘般的“四號堡壘”在時間裂隙中向著電磁炮陣的方向前進,四周一片灰蒙蒙的,猛烈的風夾雜著鹹澀的海水沿著船體向著後方吹拂,那種感覺就像是在五級颶風中,推著帆船逆風而行,每一縷風劃過身體都如刀刃,每個下一秒都在走向粉身碎骨。

更糟糕的是在她的下方,就是巨型USB接口形狀的通風口,為了降低核反應堆的溫度,大量的熱能會隨著風從這裏排出。此刻為了全力趕往電磁炮陣,航母引擎運轉到了極限,從通風口吹出來的風的溫度也酷熱難當,如果是人類,幾分鍾就會被風幹。即便是天選者,也無法在相當於A級技能的燥熱風刀中扛太長時間。

如果不是她已經晉級為第四神將,不要說無法帶一艘航母進入“時空裂隙”,即使能進入,也不可能堅持超過五分鍾。可即便晉升為第四神將,還拿到了約翰·克裏斯·摩根的“阿瑞斯神聖盔甲”,在時空裂隙中推動航母前行,仍堪稱是奇跡。

奇跡往往需要付出常人難以承受的代價。

鍍上了金色阿瑞斯花紋的白蛇裝甲發出陣陣叫人牙酸的摩擦聲,在灼熱又銳利的風中,似乎隨時都會四分五裂。她背後的羽翼包裹在熊熊烈焰之中,藍色的火光在每一片金屬羽毛上灼燒,仿佛馬上就要熔化。至於那些承受著幾萬噸重力的關節,將每一PA都精準的由傳感器傳遞給了神經,幾萬噸的壓強從四肢百骸湧進顱腔,像是要將她的大腦壓成薄片。

白秀秀感覺自己在同時承受千刀萬剮和五馬分屍的酷刑,並且這她自己就是行刑人。她從未想象過疼痛能達到這樣的級別,尤其是對於痛感極低的半機械人來說,滿級的十二級疼痛也不過是打了一針而已。

可此際的疼痛絕非常人能夠忍受。假設是一個正常人,她相信承受不了半分鍾就會疼痛而死。

她隨時可以停手終止這殘酷的刑罰,但她不能,隻能強忍著錐心刺骨的疼痛在大腦內肆虐。

疼痛中一切都變得飄忽不定,引擎聲在時空裂隙中變得斷斷續續,像是隨時會斷氣的拖拉機嘶鳴。能量快要見底,麵罩上的能量指示燈在加速閃爍,當跌到百分之十二時,微弱的報警聲開始提醒著她,時空裂隙隨時會分崩離析,讓她和四號堡壘暴露在敵人的視野之中。喵喵尒説

白秀秀掃了眼地圖,距離電磁炮陣還有26.3公裏,和估算中的沒有太大差別。沒有驚喜也沒有意外,但終歸是要解脫了,她的臉上不知道是哭還是笑,更為沉重的解脫。

時間是如此沉重的煎熬,那無法落下的秒針正穿過她的身體,將她釘在沸騰的火山下方,越是臨近放手,痛感就越是加倍。疲憊、疼痛、不確定感、緊迫感.....各種負麵情緒的衝擊以至於她意識都接近迷離,除了堅持之外,她唯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投入腳下冰涼的海水,直到融化,變成一尾自由自在的魚。

耳機裏傳來了熟悉又冰冷的聲音,那是女媧發出的能量警告。她重新凝神,屏幕也閃爍紅光,逼近百分之十的能量條正在她的瞳孔之前閃爍。她關掉了警告提醒,抬頭仰望了一下灰色流沙外的天空,這裏正是聯盟陣線的控製範圍,如野外螢火漂浮著的全是聯盟天選者。

白秀秀再次瞥了眼能量條,不過是眨眼的時間,便從百分之十下降到了百分之九點三。她知道放手將迎來更殘酷的戰鬥,卻仍然因為能夠放手而鬆了口氣。她打起精神,用沙啞的嗓音說:“四號堡壘準備迎敵。”

“三!”

“二!”

“一!”

灰色的霧氣散去,四號堡壘凶猛的船頭劈開了高高的浪花,緩緩的從黑暗中駛出,像是自黑色濃霧中浮現的幽靈船。

白秀秀的視界逐漸變得清明,夜晚之中繁星與光盾閃耀成了節日氛圍濃厚的滿天星燈,拋開戰爭的殘忍不說,著實是美極了。

“開火!”

四號堡壘上的炮塔和機槍旋轉,紅色的彈鏈和白色的導彈尾痕自下而上,穿過了晦暗的夜色。蓄勢待發的太極龍天選者們,也將積蓄滿能量的技能向著天空的聯盟天選者拋射,各式技能如火樹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