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四章 諸神的黃昏(118)(2 / 3)

劉從書朝著天空射擊的同時轉頭看了一眼白秀秀從容的麵孔,咬了咬嘴唇大聲說:“白神將,您離開四號堡壘吧!現在走還來得及。”

性格耿直的褚瑞說得更為直接,“對!白神將,就算成默能脫困,也打不過第一神將,您不能自爆,您回到電磁炮陣,至少還能組織人員有序撤離。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啊!”

“不。”白秀秀一向穩定的手因此而抽搐了幾下,她無法接受這樣的結局,也無法接受下屬不信任成默,這比讓她死還難受,“我不會離開四號堡壘,我必須完成任務,無論付出怎麼樣的代價我都在所不惜。”

劉從書和褚瑞心急如焚,卻不知如何勸解。

這時幾道電光擊穿了瞭望台的地板,熔化了劉從書手中的機炮,他低頭望去,隨著風暴的縮小,敵人已登上了四號堡壘,占據了船頭和船尾,正向著他們射擊。他將手臂變幻成狙擊槍,向著下方點射,“白神將,自爆是最糟糕的選擇,即使有援兵恐怕也難以抵抗如此多的聯盟天選者。”

褚瑞在彈鏈與光雨中抬頭,他的眼睛裏閃著淚光,“白神將,我們的任務已經失敗了,自爆改變不了結局,援兵來了也改變不了結局。你還是趕快離開,讓我們來執行爆破四號堡壘的計劃吧!”

白秀秀觀察了一下局勢,子彈和激光愈發的密集,甲板之上比天空的形勢更惡劣,已經發生了接觸戰,金鐵交鳴的碰撞之聲在快速增多。包圍了四號堡壘的聯盟天選者仿似會飛的喪屍,從四麵八方圍攏,想要登上四號堡壘。

“能量剩餘百分之四!”毫無情緒的警告聲再次於顱腔內回蕩,這聲音卻顯得如此冰冷,正將她所剩無幾的時間一點點凍結。

時間實在是太緊迫了,她沒有辦法繼續說服劉從書和褚瑞,便急聲說道:“如果你們不相信我和成默,為什麼義無反顧的跟我走到這裏呢?”她稍稍放緩了語氣,“我說過,我想要活下去,我比你們更想要活下去,希望你們能相信我一樣,相信成默,堅定的......”

陡然間,兩道藏在槍林彈雨中的細微白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擊劉從書和褚瑞。提醒已來不及了,這速度絕非普通技能,更不是一般天選者能抵擋的,白秀秀知道隻有自己能反應過來,她點亮光盾,身形猛的下沉,攔在了劉從書和褚瑞前麵。

細針般的白光毫無阻礙的穿透了能量盾,一左一右擊中了白秀秀雙肩。她麻痹的身體被巨大的慣性衝擊得向後仰了一下,痛感直擊大腦,幸虧隻是一瞬,神將的傷害百分比免疫讓她沒有當場暴斃。

“白神將!”

“白神將!”

“我沒事!”白秀秀穩住了身形,低頭瞥了眼,肩部防護力極高的聚合納米碳化矽冒出了白煙,皸裂的聲響在隆隆的爆炸聲中格外清脆。

約翰·克裏斯·摩根的聲音在雜亂的人群中時隱時現,“答應我,白女士,可不要這樣輕易的逃走!我們之間還有好多好多甜言蜜語沒有說.....”

白秀秀沒有理會約翰·克裏斯·摩根,她甚至沒有尋找他,而是艱難的控製鎖鏈,不斷的擊毀那些想要靠近的聯盟天選者,並頭也不回的對劉從書和褚瑞說道:“快走!堅守四號艦等待援助,這是命令。”

約翰·克裏斯·摩根反倒是從距離白秀秀幾百米的空中現了身,他翕動著翅膀,雙手抱胸,像蜂鳥般懸停在半空中俯瞰著白秀秀,有些無趣的說道:“你的能量還剩多少?百分之三還是百分之二?”他舔了舔嘴唇,打了個響指,興致勃勃的說,“可憐的白神將,難道您又黔驢技窮,隻能自爆了嗎?我猜的對不對?”

白秀秀昂起頭,繼續操控著白羽鎖鏈和鐳射光展開屠殺,笑容滿麵的說道:“既然知道還不趕緊滾!要是不滾的話,我保證你這頭禽獸會得到應有的報應。”

約翰·克裏斯·摩根笑了笑,“我還有九千九百九十九次可以死,急什麼啊?而且白女士,別這麼抬舉我,我就是條狗,還是條人見人嫌的野狗,現在連神將都不是的了,還怕得到什麼報應呢?”沒等白秀秀回答,他又饒有興致的說,“莪並不是要勸降,事到如今我們之間今天必須得有人倒下。不過我很好奇,為什麼您這樣固執的求死,好好活著當一個神將,不夠快活嗎?這個世界上有這麼多美好的事情,你抬頭看,星空、月亮、雲朵......本來我們應該是在棕櫚樹下,躺在沙灘上,沐浴著霞光,端著一杯香氣四溢的龍舌蘭,擁抱著愛人柔軟的身體。而不是在這裏,在漆黑的海上,在硝煙中,將對方推入地獄。大家都是天選者,我真不明白你們太極龍為什麼要如此固執的挑戰現有的秩序?為什麼明知道贏不了,還要冥頑不靈的選擇戰火。”他露出一個一切盡在掌握的笑容,“您可以不回答。但回答的話,應該能幫你爭取一點恢複能量的時間。哪怕隻有一兩分鍾,可在此時此刻都很珍貴,不是嗎?”

白秀秀緘默了幾秒,隨後才平靜的說:“你去參觀過你們的大都會博物館嗎?”

“我?大概是高中的時候,學校組織藝術課的課外活動參觀過。門票好像是二十五美金一張,有點貴,不過我們亞美麗加的學生參觀的話,可以免費,大概是因為沒花錢的緣故吧,我沒怎麼認真看,就覺得裏麵很壯觀,很宏偉。我對曆史不怎麼感興趣,你知道的,我們沒什麼曆史,但有趣的是我們擁有的曆史文物是最多的,更有趣的是,我們還可以通過展覽別人的曆史賺錢....”

白秀秀冷冷的說:“由此可見你們有多不要臉。”

約翰·克裏斯·摩根為所謂的笑了兩聲,“難道那裏有什麼值得一提的華夏文物?”

白秀秀冷冷的說:“值得一提的東西實在太多了,多到我都知道該從哪裏說起。有從廣勝寺的牆壁上剝離下來的巨幅壁畫《藥師經變》,雖曆經七百年滄海桑田,仍飄逸而瑰麗,攝人魂魄,散發著神秘雅致的東方美。有堪比古希臘雕塑的遼代三彩羅漢像,這樣的佛像全世界共存十一尊,卻沒有一尊在我們的博物館。有北宋皇帝宋徽宗的《五色鸚鵡圖》,宋徽宗並不是位出色的皇帝,卻是位傑出的藝術家。尤其是當我進入廟宇展廳,被深深的震撼了,屋頂用的是氣勢恢宏的明代雕龍藻井和清代平棋,高曠遼遠宛如宇宙星空。與之相對應的正麵牆壁是元代《熾盛光佛佛會圖》壁畫,那恢弘廣袤的宗教遙想完全不輸米開朗基羅的《創世紀》。而在這幅壁畫之前,端坐著的則是《水月觀音像》,他孤獨的坐在那裏,超然物外又緘默無言.....那個瞬間,我看到了我們華夏五千年的曆史,從巔峰到穀底,從輝煌到流離。知道麼?它們本不該在那裏......”

約翰·克裏斯·摩根不以為然的聳了聳肩膀,“沒必要說得那麼深沉,不就是拿了些除了好看沒什麼用處的古董嗎?可我們帶給了你們自由和文明。”

白秀秀冷笑,瞬間收起白羽鎖鏈,暴風般旋轉的鎖鏈在回歸途中,拉著熒光快速穿透了眾多聯盟天選者的身體。四號堡壘上方的天空亮起一片DNA螺旋,各種碎片如雪般紛紛揚揚,她重新張開了傷痕斑駁的白色羽翼,用暴風雪般凜冽的聲音說道:“你們這些強盜,根本就不懂,那些被你們虜掠走的,才是我們的文明和尊嚴。不論你們用什麼名義美化戰爭,自由、皿煮、人全.....不論你如何渲染你們的敵人多麼邪惡、無知且愚昧,讓他們成為人類公敵。不論你們如何聲張自己是正義的執行者,發動戰爭隻是為了維護和平。不論你們拍多少電影,美化自己,浪漫化戰爭。你們.......你們依然是強盜,戰爭仍然是戰爭......那些在槍林彈雨下死去的生命,仍舊是生命。不論你們再怎麼精心裝飾曆史,也沒辦法讓被迫承受戰火的一方,變成施暴者!而你們所謂的自由和文明,為什麼印第安人沒有感受到?為什麼巴樂斯坦人沒有感受到?為什麼廣袤的非洲大陸沒有感受到?那是因為,今天,我們所擁有的自由和文明根本不是你們賜予的!是我們兩千萬先輩用鮮血和生命爭取來的!”她自四號堡壘的瞭望台上再次飛起,姿態優雅又高傲的說道,“這就是我現在仍堅持站在這裏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