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五毒教主(1 / 3)

初夏黃昏,華夏東州,電閃雷鳴,暴雨如注。

五毒教主許純良赤著雙腳走在粗糙堅硬的柏油馬路上,他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上一刻還在昆侖之巔力戰正派九大宗門,正準備放出絕招大殺四方之際,陡然間電裂蒼穹,五雷轟頂,腦海中隨之一片空白,清醒之後周遭一切都改變了。

沒有了崇山峻嶺,沒有了九大宗門,沒有了刀光劍影,也沒有了舍命追隨的十萬教眾。

抬眼看——

燈火輝煌,宛若置身星河。

一輛輛形態不同的鐵甲戰車來來往往。

一道道或驚詫,或嘲諷,或惶恐的目光向他投來。

渡劫的想法剛剛出現,隨之紛繁複雜的念頭潮水般湧入他的腦海之中——

許聰,字純良,二十一歲,高三複讀,父母離異,從小跟隨爺爺長大,性情內向,敏感懦弱,悲觀厭世。

這是我第三次落榜了!

爹媽不待見我!

同學看不起我!

連我自己都討厭自己!

整個世界都嫌棄我,鄙視我!

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許純良詫異於腦中絕望悲觀的想法,這絕不屬於自己。

十年身未死,卷土定重來。

扛得住擊打,耐得住寂寞,這是一個邪派魔頭最基本的自我修養,若無百折不撓的意誌和勇氣,我許純良焉能折服桀驁不馴的五毒教眾?更談何雄霸天下?

父母生我已是大恩大德,複有何求?

同窗看不起我?老子也看不起你們。

世間有人膽敢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惡我、騙我,吾必殺之!虐之!

吾少年立誌,此生縱橫江湖,不求流芳千古,隻求快意人生轟轟烈烈。

天不生我許純良,人間萬古如長夜!

心念及此,許純良胸中升起豪情萬丈。

吱嘎!

輪胎摩擦地麵發出刺耳的噪聲,一輛黑色寶馬X5在距離許純良半米處急刹,司機左手拿著手機,右手握著方向盤,嘴上還叼著一支煙,凶神惡煞般盯著馬路中心高瘦羸弱的年輕人。

車燈投射下的許純良猶如站在舞台的中心,身高一米八零,麵色蒼白,和普遍營養過剩的同齡人相比過於瘦弱了一些,兩道刺眼的強光讓他感到有些眩暈,眼前白花花一片,籠罩著一層霧氣。

許純良這才意識到自己的鼻梁上架著一個新奇的玩意兒——眼鏡,他過去雖然沒有見過這物件,仍然毫不費力地想起了它的名稱,不斷湧入的全新意識迅速豐富著他對周遭世界的認知。

摘下眼鏡,眼前的世界頓時清晰起來。

雨越來越大,黃豆大小的雨點爆豆一樣擊打在他骨感白皙的胸膛上。

許純良仍然沉浸在這全新世界帶給他的震撼之中,甚至忽略了這近在咫尺的鐵甲戰車。

嗶!嗶嗶!

車內的司機按捺不住火氣,摁響了喇叭,催促眼前隻穿著一條褲衩的年輕人趕緊讓路。

許純良被喇叭聲驚了一下,抬頭望著車內的司機,雙眼之中迸射出凜然殺機,寶馬司機本想罵他,可接觸到他懾人的目光,身體突然有種如墜冰窟的感覺,不由自主打了個冷顫,即將脫口而出的髒話硬生生咽了回去。

許純良轉身迎著車流走去,正值下班的高峰期,馬路上車來車往,車主們看到一個隻穿著褲衩的青年大搖大擺逆行在快車道上,紛紛選擇轉向避讓。

突然出現的狀況讓道路上亂成一團,突然變線,緊急刹車,狂按喇叭。

許純良熟視無睹,大道獨行。

值班警員發現這一狀況的時候,許純良已經步行來到了和平大橋上,扶著憑欄,心潮起伏,記憶如同滔滔江水洶湧澎湃。

他意識到自己並非遭遇雷劫,而是來到了一個全新的世界,在這裏他不再是五毒教主許純良,隻是一個三度落榜的複讀生許聰。

聞訊趕來警員陸奇在距離事發點二十米左右的地方停車,任何人看到眼前的這一幕首先想到的是有人想要投河。

自從和平大橋十年前建成通車之後,幾乎每年都會有悲觀絕望的厭世者從這裏一躍而下。

陸奇第一時間就認出了許純良,他們是市三中的校友,陸奇高許純良三屆,別看許純良在學校算不上什麼風雲人物,可他的爺爺許長善卻是東州的知名人士,一位醫術高超的老中醫,順堤路的老字號中醫診所回春堂就是他家祖傳的堂號。

陸奇不敢輕舉妄動,他讓搭檔驅散圍觀群眾,以免進一步刺激輕生者,先向總部尋求支援,聯係許老爺子,讓他盡快趕來現場。

圍觀群眾紛紛掏出手機拍攝,現代科技的進步讓新聞從業者的門檻無止境降低。

都在看熱鬧可心思各有不同,有好心人奉勸許純良回來,有人指指點點發表評論,其中也有人唯恐天下不亂。

“你倒是跳啊,我特麼頂這麼大雨看了半天,你咋不跳……”

陸奇怒視慫恿者,對方被正義的目光震住。

許純良深深吸了一口氣,剛才他試圖運行內息,卻發現經脈之中空空蕩蕩,昔日引以為傲的渾厚內力竟然憑空消失了。

沒有了神功,失去了十萬教眾,在這個陌生的世界,他徹底成為了孤家寡人,若宿敵來襲,不堪設想。

“許聰!”

呼喚聲打斷了他的沉思,許純良循聲望去,看到製服筆挺的陸奇向他走了過來,雖然從未見過,可陸奇出現的時候,他就自然而然想起了陸奇相關的一切,自己同校的學長,籃球打得特棒,運動天賦很高。m.X520xs.Com

陸奇向許純良笑道:“怎麼?不認識我了?我也是三中畢業的,咱倆還一起打過球的。”

許純良平靜望著陸奇,臉上的表情風波不驚。

陸奇將他的表情理解為對生活的絕望,在距離許純良三米左右的地方停下,扶著護欄向橋下看了一眼:“水流夠急的,再好的水性也施展不開,掉下去就沒命了。”

許純良饒有興趣地看著陸奇:“你以為我要投河自盡?”

陸奇笑著搖了搖頭:“你不會,年紀輕輕的,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老人家著想吧?你爺爺今年有七十歲了吧?身體還好吧?”

雨漸漸停了,陸奇掏出一盒煙,在許純良眼前晃了晃:“抽煙嗎?”

許純良眨了眨眼睛,過去從未嚐試過。

“來一根!”陸奇趁著上煙的機會向他走近,當距離拉近到一米左右的時候,陸奇一個餓虎撲食衝了上去,在這樣的距離內,他有足夠的把握控製住許純良。

眼前白光一閃,陸奇誌在必得的出擊竟然撲了個空,連目標的衣角都未碰到,就因為失去平衡重重撲倒在了地上。

許純良隻是向左移動了一下腳步,內力雖然消失,可步法仍在,利用靈蛇八變輕鬆避開了陸奇,他非常清楚陸奇是要救自己,所以並未反擊。

此時聞訊趕來的警員從四麵八方衝了上來,許純良內心警惕頓生,正準備出手之時,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從警車上趕了下來,因為太過焦急,下車時候立足不穩,腳下一個踉蹌,身邊警員慌忙將他扶住。

老者焦急大喊道:“純良!千萬不要做傻事!”

許長善在得知在和平大橋尋短見的消息,第一時間趕了過來,老爺子七十有三,身體雖然硬朗,可畢竟年事已高,一路奔波過來已經是氣喘籲籲。

看到寶貝孫子隻穿著一條褲衩站在橋邊,老爺子一顆心懸到了嗓子眼,今天是高考放榜之日,許純良再度名落孫山,三次高考,一次比一次成績差,這次竟然連本科線都沒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