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說道:“媽,這個人……該不會就是那個獵戶吧?”
母子二人想到一塊兒去了。
因為他們實在想不到誰會給陳玉蓮母子拿這麼多年貨過來,又是豬頭又是魚又是鴨的,這一堆東西下來,少說也得幾十塊。
“看著不像啊。”
胡麗實在沒有辦法將眼前人和東陽縣的獵戶畫等號,她的印象裏,獵戶在穿衣打扮方麵沒有那麼多講究,而且以打獵為主要營生的不多,平時也會下地務農,但是眼前的中年男子,上身是深灰色呢子大衣,下麵蹬一雙黑皮鞋,還戴著一副皮手套,關鍵是白白淨淨的,一看就不像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
這時陳金柱和陳洪聽到院子裏的動靜也走了出來,同樣搞不明白這人的來曆。
林躍把扁擔上的東西卸到灶台旁的桌子上,這才給茫然中帶點怯懦的陳玉蓮做介紹:“媽,這是杭州景華地毯廠的副廠長,常,常……”
“常喜雲。”中年男子笑著補充。
地毯廠的副廠長?不是東陽縣的獵戶?
陳玉蓮的表情緩和不少,但是她想不明白,地毯廠的副廠長來家裏幹什麼,他們又不認識,難不成是林語堂……不對,林語堂的工作單位是化工廠,跟地毯廠八竿子打不著。
“常廠長,快……快進屋說。”
雖然不知道這位常廠長為什麼趕來自己家,但是待客禮數不能丟,她趕緊把人往裏邊讓。
“不急。”
常喜雲擺擺手,摘下手上的皮手套,圍著院子轉起來,那審視的眼神看得陳金柱等人一頭霧水。
這時老太太也從屋裏走出來,碰碰林躍的胳膊,把一直舍不得抽的最後一盒大前門香煙遞過去,意思是叫他拿來招待客人。
“外婆,不用了,他不吸煙。”
一老一小的對話驚醒陳玉蓮,抓著他的手腕問道:“這……咋回事?”
學校放了寒假,林躍說在家呆著也是呆著,不如去湖清門那邊擺攤賣鞋,也算是幫家裏分擔一下壓力。
陳玉蓮一開始不同意,直到他說自己連野豬都打過,難道趕集賣貨比進山打獵還危險嗎。
她想了想,認為是這個理,便不再堅持。
掐著手指算一算,這是林躍去縣裏賣貨的第七天,鬼知道發生了什麼,提前回家不說,還帶了一堆東西一個陌生人過來。
“哦,今天跟以前一樣,在那賣你做的布鞋,他走過來說你做的虎頭鞋好看,手藝水平很高,我謙虛嘛,就說過獎了,陳家村的人都會做這個,他又問你多久能做一雙這樣的鞋,我如實說了,他就跟我講,說他是省城地毯廠的副廠長,這次回老家過年,聽說咱們縣效彷武漢的漢正街搞了個小商品市場,附近縣城的商戶都來這裏擺攤,便尋了個空閑過來看看,還說就你這做手工活兒的速度,比他們廠裏那些天天磨洋工混死工資的人強多了。我就給他出主意,說既然地毯廠生產的地毯不需要很高的技術就能縫,為什麼不分給農村手巧的婦女做呢,既不用像對普通工人那樣按月支付工資,也沒那麼多亂七八糟的破事,時間節省了,精力節省了,成本也降低了。常廠長覺得我這個主意不錯,為了回報我的點子,這不,豬鴨魚什麼的買了一堆,要過來看看你跟外婆,順便做做調研,看看我的法子能不能用。”
他這麼一說,幾個人明白了,但是明白歸明白,那種如夢似幻,不真實的感覺還是一波一波衝擊著心房。
胡麗十分不爽,更不甘心,一個好點子就能換回這麼多年貨?他這明明是抄襲,抄襲陳江河帶領全村人紮拖把的生意經!
林躍講述自己在市場上的遭遇時,木匠媳婦兒帶著幾個平時不怎麼出門的婦女從外麵走進來。
“常廠長,她們就是你讓我找的,會做刺繡,能撥花,打籽,手比較巧的村民。”
“好,你們跟我過來吧。”
常喜雲帶著木匠媳婦兒等人走到林躍身邊:“這樣,過了年,等我回到杭州就派兩個技術員帶著樣品過來,教你們縫地毯。”
幾個農村婦女小聲議論著,似乎擔心自己幹不好。Ww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