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佛山爐房(2 / 2)

“你就是本地爐房的會首?”席亞洲看了眼麵前彎著腰“聽候訓示”的吳會首,將大紅名帖往旁邊一遞。

“正是小人。”吳獻隆發現眼前來得“首長”居然是位“軍爺”,不由得出了一聲冷汗――自古丘八最難惹,有理說不清,“這都是同行們抬舉。”

再看周圍,就在大街上――這是什麼路數?“首長”既然見自己,不論是虛應故事的“訓話”幾句,還是要交心深談,總得是在屋中,哪有在街上敘談的?然而他不敢多問,彎腰曲背的聽候吩咐。

“你既然是爐房業的會首,想必爐房不小吧。”

這話把吳獻隆嚇得一跳,這話什麼路數?莫非這髡賊看上了他的爐房?他摸不清眼前“首長”的路數,小心的斟酌著字句道:“小的爐房不是本地最大的,不過是小的虛長幾歲馬齒,說得話同業們多少原意聽幾句,才被推為會首的……”

“即是有爐房的,你且帶我去看一看。”席亞洲說,“我聽說佛山的冶鑄是出名的,今天過來一看,”

“是,是。”吳獻隆不能推辭,隻得答應了。

冶鑄銅鐵的爐房不同於大城市中化金鑄銀的爐房,隻要有高屋敞軒就可以。因為銅鐵鑄件的尺寸一般比較大,需要大量的燃料、銅鐵料和造模料,所以必有較大的空場用來操作和堆放物料。所以爐房多在過去河湧的灘塗地上,一來地價便宜二來可以就近取水。

一行人一路向南,席亞洲見這一帶建築開始稀疏起來,房屋亦不考究,沿街多有長長的竹籬牆,林銘說這些就都是爐房了。

從竹籬笆的空隙望進去,所謂爐房,其實房屋極少,隻有幾間而已,倒是磚瓦的――為得是防火,大片的空地上鐵料、木炭和鑄件堆積如山。空地中間矗立著幾座大小不一的冶鐵爐、化鐵爐,如今都燜著火,慢悠悠的冒著煙。

席亞洲問了問生產情況,吳漢隆趁機歎了苦經:戰事一起,水陸交通不通,生意自然做不成了,做好得貨運不出去,用得鐵料、木炭運不進來。就算想開工也不敢幹。

“……爐房開不了工,匠役們也沒飯吃。若不是有國民軍在這裏鎮著,會裏又每日施粥維持,這幫奸猾刁民早就起來鬧事搶掠了。”

席亞洲很反感他們對工匠的態度,但是他也知道吳掌櫃說得並不是假話。工匠和資本家之間的隔閡和戒心完全是赤裸裸的。

“……我們這佛山堡,倒有一半人吃這鐵器飯的,這東西運不出去,即不能吃,又不能穿,大家都愁煞了。再說本地素來亦無多少存糧,勉力維持亦就一二個月而已。”

“這個你大可放心,我們會很快恢複秩序和道路暢通,用不了十天半月,全廣州府各縣的交通會很快恢複。接下來我們會在三個月之內恢複省內主要交通,”席亞洲說,“你要組織爐戶們盡快恢複生產。”

“是。”吳漢隆應了一聲,他有點驚訝,原以為這澳洲元老會和大明的官僚們一樣,虛應故事的說幾句空話,但是席首長不但正麵回答了他的問題,而且明確了需要日子。不敷衍不擺架子。

“有首長這句話,小的們心就定了。”

說著話,已經到了吳家爐房的門前。這家和前麵看到的並無不同:竹籬笆圍起來的大片灘塗地,足有七八畝大小,裏麵有個小小的磚瓦院落。

門口站著兩個麵相凶惡,膀大腰圓的壯漢,手中拿著哨棒。吳漢隆說這是他雇傭的護院。

“你雇了多少護院?”席亞洲一路行來,看到幾乎每家爐戶都有這樣的護院家丁。心道這裏的老財們對自己的安全倒是原意下大本錢!

“七八個。”吳漢隆苦笑道,“若說開銷,還真是不小。可是不雇亦不成。外麵有山寇水匪,匠役們亦是不好相與的,動輒叫歇不算,有個由頭便起來鬧事。”

爐房的管事見東家回來了,趕緊出來迎接。見又來了個“真髡”,嚇得趕緊跪下磕頭。

吳漢隆示意他下去:“給首長和林……聯絡員沏茶來。”

“沏茶就不必了,你們且帶我這裏爐房裏瞧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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