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5年4月5日,我伏波軍第一混成旅在旅長朱鳴夏首長的率領下,猛攻肇慶城外羚羊峽炮台,守台匪軍未做有力抵抗即作鳥獸散。同日,我伏波軍海軍內河編隊進抵小三峽,與匪軍水師展開激戰,徹底消滅匪軍水師。
那一日,我在肇慶街上巡邏,市麵上突然炸開了鍋似的,哭喊聲響成一片,一下從城門湧進來許多衣衫破爛的官兵,一個個丟盔棄甲,漫無目的地亂跑。隻聽得亂兵群裏有人大聲喊叫,說羚羊峽失守了。
帶隊的官兒姓梁,有個很牛氣的名字叫梁非凡,乍聽之下發了一會兒愣,終於氣急敗壞地跑到人群裏把大聲叫喊的人捉了出來,左右開弓就是兩個耳光,色厲內荏地叫罵說:“誰讓你胡說的,你是奸細!”那人臉色倉皇,衣衫破爛,但依稀能看出是匪軍的服色。我在梁非凡命令下搜了那人的身,這一搜可好,居然搜出一張官憑來!這個丟盔棄甲的家夥,居然是個把總!不知道是叫香蕉還是芭蕉的,反正比梁非凡這個不入流的官兒還大了好幾級。這下梁非凡尷尬了,被那把總踢了幾腳不算,還得彎腰作揖賠禮道歉。但這下大家都知道了,羚羊峽確實是失守了。
到了午後的時候,肇慶城裏的騷動越來越大了。我們也被緊急召集起來,等候命令。我們正閑聊間,我的同伴張虎突然指著東北方的天空大喊:“看!”我們遠遠地看到,在東北羚羊峽方向,升騰起衝天的濃煙,還不時傳來炮聲。士兵裏登時就炸開了鍋,議論紛紛,神色間很是惶恐。這也難怪,在一個月前,這裏的人說是兵,其實大多隻拿過鋤頭,頂多打過架,絕少手上有血的。然而這些腐朽透頂的官兒們,即不操練也沒有鼓舞士氣,發把不能用的武器就趕鴨子上架讓他們去打仗,他們見到這種異常的場景,怎能不害怕呢?我倒是不怕,因為我根本就沒打算去和伏波軍打仗。後來雞仔叔給我講過,明匪軍唯一能對抗伏波軍海軍的手段就是放火船。但伏波軍有射程超遠的大炮,有射速奇快的“打字機”,還有能在江麵上無風自行的大發艇。這種聽天由命的落後手段,怎能阻擋伏波軍的腳步呢?
果然,在幾個小時後,操場上跑過來幾個行色匆匆的官兒,對我們宣講,說什麼羚羊峽一戰,我官軍大獲全勝,敵軍落水溺斃者無數,其中有偽酋號主任者三人雲雲。叫我們到東門城外關廂紮營築壘,準備第二天追擊。我們雖然見識少,但我們並不傻。有眼尖的發現熊文燦的“督標”不見了,登時就騷動起來。那官兒大聲嚷嚷說熊文燦親自帶兵去追擊伏波軍了,我們誰也不信,老兵油子那邊就有人鼓噪起來,叫喊說:“既然勝了就放我們回家!”、“熊督都去追擊了我們還去東門紮個屁營!”、“你特麼當我們傻啊!”……
那官兒慌張起來,連聲大叫肅靜,可這明明是騙我們去送死,給他們官兒們逃命爭取時間,哪裏鎮壓得下去呢?那官兒色厲內荏地又喊了幾句,見沒有效果,就叫他的家丁下來,拿著棍子見人就打,“執行軍法”。可他的家丁也不過幾十個,我們這裏聚著幾百號人呢,本地衛所的操軍幾乎都在這裏了。
“丟你老母!”
“都是要死的還不如拉這狗日出來的一起上路!”
“騙我們去送死,沒門!”
“要上陣先給錢!”
老兵油子那邊幾句話成功把大家的火氣都撩撥起來,本來還在害怕軍法的,這下子都被憤怒覆蓋了。我們一擁而上,幾個人伺候一個,和家丁們扭打起來。還有的爬上台去要打那官兒。那官兒見事不好,趕緊在家丁的保護下逃了。有的還趁機報仇,平日裏喜歡欺壓士兵的小官兒們被打死了好幾個。而那幾個下來打人的家丁,一個都沒跑掉,全給亂拳打死了。
打死了,我們的火氣也散了,心裏變得很是恐慌,出了兵變是要殺人問罪的!但商量下來就都不怕,反正伏波軍快打到肇慶了,以後咱們不歸偽明管,打死的官兒越多越好。反正澳洲人也不會找我們算賬。
這下大家都和瘋了一樣,隻要是當官的、當官的身邊的仆役、家丁……隻要和當官的沾邊的,全被人圍住了拳打腳踢,有幾個求爺爺告奶奶地說自己如何可憐,求放饒命,但是沒有人理他們的,一個個都被活活打死。說起來,他們真是一點也不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