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打破砂鍋(2 / 2)

“大娘子一月例子約莫二十兩,幾月下來近乎百兩。”

沈南寶嘖然著走針,長長的眉在昏色裏剌剌揚了起來,“大娘子這下是心把把都在疼了。”

白天和夜晚的交接幾乎是眨眼的時候,一個錯神,那最後一縷光也從連綿的院牆沉下去,沈南寶因而罷了針,踱到了榻上閉門養神起來,“祖母沒把知州通判家的定禮給容小娘?”

這麼一說起,風月愈發泄氣地道:“沒呢。好像是大娘子說上次二姑娘的笄禮和老爺誕宴遭了不少的錢,公賬上一直虧空著,好容易才填補進了能鬆口氣兒,又拐彎抹角地說了一通容小娘是個站幹岸的,一家子齊齊整整的人哪有兩家子的說法,老太太便沒揪著這事了。”

沈南寶聽罷卻嗤出了聲,“大娘子還是厲害,容小娘磨了這麼久的刀霍向她,她還能反咬得容小娘把碎牙往肚裏咽,容小娘這下子是恨得整夜整夜要磨牙了。”

這話真真像極了茶館那些看客,兩邊都要品咂一番。

不過也是,大水沒淹到自個兒屋簷下,任它如何洶洶湍急,打著傘唏噓看就好了,何必帶進去給自己添那麼費勁事!

風月這麼一想,方才那些煩惱也就杳杳隨風散了,照常勤懇著伺候沈南寶。

待到了翌日,沈南寶方起來,外頭啾啾鳥鳴,巴掌大小的鳥兒踩在樹枝上,蹦蹦跳跳,抖擻著枝葉颯颯作響。

沈南寶便在這樣的婆娑裏聽到了方官捎來的話,“主子已經妥善安置好了趙家老夫婦,姐兒日後盡可放心罷。”

不曉得是不是才睡醒,人還迷糊著,抽冷子聽到這話,沈南寶心神一陣激蕩,連係腰絛的動作都忘了,半晌才回過神來,聽著腦子裏嗡嗡的聲響,說道:“多謝他了。”

方官抬起頭替她理著纏枝並蒂蓮的圓領,正好錯過她方才容色一閃而過的異樣,“主子猜到姐兒會謝,所以叫小的轉告姐兒,要謝便勤懇著一心繡翬翟罷,到底是他向般若昭儀舉薦的姐兒,若是遭了白眼,連帶著他都會受累。”

沈南寶隻覺得這話奇奇怪怪的,晨光下的秀眉溫潤地攏緊起來,“我一徑兒勤懇著繡,亦專心致誌,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方官應是,不經意地覷了眼沈南寶,周正的眼眸裏蒙上了一層奇異的光,忽而一笑,“或者是近來府上波折太多,又或是姐兒先前叫主子打聽陳小侯爺的事?所以叫主子害怕姐兒盡想著風花雪月,倒忘卻了正經事?”

像是案上器物一應拂袖掃了下來,叮鈴哐啷砸在沈南寶的心坎上,叫她一時間咂不出心頭猛然砰砰作響到底所謂的是什麼情緒,隻覺得酸酸的,又脹脹的,耳尖不聽話地發燙了起來。

“我,我也沒有多想……你叫殿帥放心就是。”

這話撂下,有人影從窗欞漏進來,融在地上一格格的影裏,飄忽著躍到沈南寶眼前,“姐兒。”

沈南寶看著悠柔搖曳的碎花耳鐺頷了首,“早先叫你打水都找不見人兒,你去哪兒了?”

悠柔蹲了身,“去了老太太那兒,老太太關心姐兒翬翟的進展,所以叫小的過去問了問。”

自打那次折股釵,悠柔就再沒遮掩自己是老太太的人,雖說過得坦坦蕩蕩了,但再不能像從前掩飾著進來翻翻書案上的素箋,找找夾縫裏的信封了。

不過,料想她也沒想著再進來。

畢竟耳報神做了那麼多次,每次都叫老太太他們摔跟頭,其中必吃了不少苦頭。

沈南寶倒不替她愁苦這些,隻憂切方才自己和方官說話時她聽沒聽見。

起先自己有意讓方官做這個活靶子,但如今蕭逸宸替她照看著自個兒的養祖母養祖父,她就再不能像先前那般的想頭繼續下去,尤其是這般‘主子’‘殿帥’堂而皇之地喚。

“你說叫他‘黑心肝’怎麼樣?還是‘玉瑞獸’?”

她走在去碧山長房的甬道裏,陡然這麼一說,倒叫風月有些猝不及防,訥訥看她,“姐,姐兒,您說什麼?”

“我……”

“四妹妹!”

沈南寶剛要開口,甬道躥出來一人兒,還是和初見時一樣,龍章鳳質的麵龐在天光的濯滌下有著白玉一樣的灼光,隻是那雙好看的眉,在見到她的那刻擰緊了起來。

謝元昶氣篤篤地走上來,質問道:“四妹妹,金善寺你為什麼沒來?”

。您提供大神歲塚的舊春閨沈南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