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黃昏的時候，這裏一定更浪漫。”林洛雪一臉期待，羽睫在眼下投射出一片陰翳，睫毛顫動時陰翳也隨之晃動。像是連鎖反應，路橋川緊跟著心中一動。
提起黃昏，他最先想到的是徐誌摩的那首《再別康橋》——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陽中的新娘；波光裏的豔影，在我的心頭蕩漾。
再過一兩個小時，此情此景想必就與詩中極為吻合了吧。
“洛雪，我們先去吃飯吧。等黃昏的時候，再來拍照。”
“好啊。”林洛雪點點頭，笑容溫柔。
他們在西餐廳遇見了正在吃飯的鍾白、李殊詞和肖海洋一行人。西餐廳裝修得很漂亮，人不多，環境靜謐。
路橋川和林洛雪進去的時候，鍾白他們已經吃得差不多了。
“鍾白，你等一下，我有話想跟你說。”
想想自己等會兒的打算，看著鍾白即將離開的背影，路橋川鬼使神差地開口道。
他和鍾白是十幾年的好朋友，所以他告白、交女朋友的事情應該告訴朋友一聲，順便找鍾白借點勇氣。
很沒道理的借口，可路橋川隻能這樣說服自己，否則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當看見鍾白和肖海洋並肩而行離他而去時那一刻心中的暗流湧動。
林洛雪在西餐廳裏等著上菜，肖海洋和李殊詞已經走遠了，鍾白和路橋川站在西餐廳門口相視無言。
“鍾白，我……”
“路橋川，求你什麼也別說。”她和路橋川太熟悉了，以至於他都不需要開口她就明白了他的拒絕之意。
他就……那麼喜歡林洛雪嗎？
“好朋友，對不起。”路橋川垂下眸子，不敢看鍾白的眼神。鍾白隻是好朋友，他在心裏對自己說道。
“你要去和林洛雪表白了嗎？”
如果你隻是把我當成好朋友，那為什麼告白之前要特意來跟我道歉？鍾白苦笑。
“嗯。”
“不好奇我是怎麼猜到的嗎？ ”
“嗯。”這麼多年來，鍾白就像是他肚子裏的蛔蟲，比他自己都要了解自己，所以他從來不好奇。
“你知道嗎，路橋川，咱們認識這麼多年，無論你幹了多麼過分的事情，多蠢多傻的事情，你從來沒有跟我說過對不起。”
“對不起。”那可能是因為這次他知道他會讓鍾白傷心吧。至於鍾白為什麼會傷心？路橋川不敢深想。
有些事情一旦想清楚了，就很放下，人生難得糊塗，如果他不能承擔，他寧願永遠和鍾白停在原地。朋友的身份，已經足夠了。
“不用說兩遍。”
路橋川明明在道歉，鍾白卻越聽越生氣。他說得哪裏是對不起，每一聲都是‘我在拒絕你’。
“對不起。”
路橋川啞然，沉默良久，最後說出口的仍舊隻有一句對不起。任憑他平日有多能說會道，任憑他腹中有多少華麗辭藻，在這個時候，麵對鍾白通紅的眼眶，他能想到隻剩下對不起三個字。
“夠了。”鍾白原本期望他能說點什麼，可到頭來還是隻有這三個字，沉默期間積攢的情緒一瞬間徹底爆發，她怒視路橋川，聲音帶著哭腔。
“你就這麼……，我甚至都還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