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月,我的便當呢?”凱祥在身後撒嬌。
“馬上就好!”我在他家寬敞的廚房裏忙碌,覺得腸子都快悔青了。這個家夥自從吃過我做的早餐之後胃口刁得很,死乞白賴地說什麼他家阿姨的飯他再也吃不慣了。於是,我現在簡直成了給他燒飯的老媽子,每天早上起來不僅要給媽媽做早飯,還要給這個大少爺做午飯便當。
“靜月,你搬過來住吧,不要趕來趕去了!”在凱祥的堅持下,媽媽換了醫院。但是我卻始終沒有接受他提出的“同居”建議。在我24歲的生命中,這個詞實在太過瘋狂,我沒有辦法接受。不過凱祥還是用盡方法在降低我的勞累程度,他讓阿姨每天買菜,省得我還要犯愁和超市營業時間衝突。而且隻要他不出差,他一定會到醫院接我回家。一個多月下來,我已經漸漸熟悉生活中隨處出現他的氣息,他出差的時間我居然會很不適應。突然有些恐懼,如果我幸福的主動權完全被他掌握該怎麼辦?!
“凱祥,你以後不用到醫院接我回家了。這樣你睡得太晚,你看看,你都瘦了一圈。你這樣讓我很沒有成就感誒,好像自己的飯菜隻能把人吃瘦一樣!”我轉身,有些心疼地看見凱祥的黑眼圈。
“靜月,你在關心我?”那個死小孩很受用的樣子,幸好廚房沒有洋蔥什麼的,否則他肯定往眼圈上抹抹再弄得和井岡山“朱毛會師”一樣場麵感人。
我無奈地笑笑,感覺再下去自己完全成了慈母的心態。完了,青春還沒燦爛綻放,就成了更年期婦女了。關鍵是,這個汪凱祥越來越活寶,簡直把自己當成青春期的孩子,更年期和青春期碰撞,不知道是不是會火花四射。
“好了,我28歲的小朋友,你的午飯菜色是香菇青菜、清蒸小梅魚和台灣香腸。滿意了吧?聽話,再上去睡一會兒,我去醫院了啊!”明明比他小四歲,現在倒好像我是他姐姐。想想都覺得憋悶。
“你等我一下,我送你過去!”他很高興地要往樓上跑。
“不用啦,走過去也就20分鍾,我就當晨練啦。”我拉住他。他昨天剛從北京出差回來,看上去人很疲憊。
“靜月,好像隻有老人家才晨練的啊!”那個混球似笑非笑的。我白了他一眼,一直處於透支狀態,實在沒力氣和他鬥嘴。兀自把白粥盛到保溫瓶中,“等下記得吃早飯啊,今天清淡些,白粥、油條,好不好?”
“好,隻要是靜月做的,什麼都好!”凱祥輕輕摟住我。五月天,和他的身體如此接近,我的臉一熱。“再去補覺啊,我先去了。晚上要加班,我和媽媽說過了,不去醫院,所以你也不用來接我。”我輕聲叮囑。花園裏的玫瑰花已經盛開,微風輕輕撫動白色的輕紗窗簾,我聞到初夏的香氣。
“靜月,有你在身邊好舒服!”凱祥輕輕吻著我的頭發。
“再不放開我,小心我拿開水燙你啊!”我拍拍他的魔爪。那個死小孩輕笑起來,在我臉頰上一吻,“不準熬夜,我會來察崗啊!”身子被他扭了過去,他仔細打量我的臉,“你看看,臉色這麼蒼白,我心疼的!”
“皮膚白有什麼不好,省得買粉底和美白係列!”我白了他一眼。
“今天要是項目談判結束得早我就來接你下班啊!”他在門口突然蹲下,幫我穿鞋。這個家夥,就是有點戀腳癖,“快點啊,這麼喜歡看女人的腳趕緊開個洗腳店,老板親自給美女洗腳,多棒的賣點啊!”我戲謔道。突然這個變態在我腳上吻了一下,我的臉頓時紅透,感覺到全身一陣酥麻。“我隻喜歡靜月的腳!”那個變態笑得很曖昧,起身幫我打開門。
我瞪了他一眼,“小心嘴上得腳氣啊!”汪凱祥咬牙切齒地嗬我癢,我笑得幾乎喘不過氣。“投降投降!”我求饒。凱祥幫我理理頭發,輕輕吻了我一下,“好了,暫時放過你,晚上再說!”
“喂,別拿剛親過腳的嘴親我的臉啊!”凱祥朝我齜牙咧嘴的,我紅著臉轉身出門,隻一眼,我像被孫悟空施了定身咒一般愣在原地——冰冰蒼白著臉看著我和凱祥。
“冰冰,你怎麼來了?”凱祥的聲音也有些不自然。
“知道你昨晚回上海,想來給你送早飯的。”冰冰的身子在微微發抖。我心裏突然盛滿愧疚。這幾天因為媽媽的事我的世界已經過於滿滿當當,居然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和凱祥深聊我們之間關係的定義以及冰冰的問題。可能,我和凱祥都在刻意回避著冰冰這個話題。凱祥也許以為我不知道冰冰的身份,而我則是不知道該如何提起話頭,或者說,我至今都不確定我和凱祥、冰冰和凱祥之間到底算什麼關係,不願冒然觸及這樣敏感的話題。
“林小姐,你早!”冰冰勉強朝我一笑。我淡淡和她打了個招呼。一直很害怕女人之間這種不冷不熱的寒暄,更何況是在這樣的狀況下。
“靜月,七點多了,你先走吧!我晚上電話你!”凱祥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看著冰冰的臉色更加難看了,我有些難受。默默點頭,我緩緩走出鮮花盛開的小花園,聽得背後沉悶的關門聲,我的心直往下沉。
林靜月,做夢遲早都要醒的,更何況是偷別人的夢呢?我深吸一口氣,把心中所有莫明的傷感壓了下去,打起精神,我微笑著朝著陽光走去。
“靜月,你做的這個關於強生公司和波士頓科學公司就支架技術的訴訟總結做得很好,蔣大律師這次可著實表揚了我們部門啊。”部門主任楊律師很溫和地看著我。最近,蔣大律師擔任法律顧問的一家大型醫藥公司麵臨競爭公司盜取專利和大規模欺詐的訴訟,我一看就覺得美國強生公司和波士頓科學公司之間綿延數年的訴訟與反訴訟案例有很高的借鑒價值,所以向主任提交了這份報告。
“謝謝主任誇獎,這份報告是在您指導下才完成的,我做的很有限!”在學校待久了,知道有些事情全是自己做的也必須裝出是在正確領導下完成的。
果然,楊律師更加堆起笑臉,“靜月啊,大家都誇你懂事啊!”我苦笑了一下,我的懂事是在無數白眼和挫折下養成的,比起同齡人,我可能更加世故吧。
“好了,都快十點了,你也早點回家吧。現在可能都沒有地鐵了,你一個人沒問題嗎?”楊律師擺明了是沒空送我的,剛才還聽見他接電話神神秘秘地和人約見麵呢。突然想起手機的經典橋段,我淡淡一笑,“沒事的,楊律師,我家離公司很近!”
有些疲憊地走回辦公室,目前我在民事部漸漸混到有了專門的辦公桌。我所在的辦公室是三人合用,另外兩位律師早就下班了,空蕩蕩的房間,莫明地有些淒然。我打開電腦,最後查看了一遍郵件,果然,加菲貓又給我發了幾份資料要我在三天內翻譯成英文。加菲貓最近經常給我攬一些私活補貼生活費。現在他交代的工作難度越來越高,當然報酬也就隨之上升。全靠這樣不斷兼職、打零工,我才能勉強對付媽媽的醫藥開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