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才一落,梓清突的便抬了頭,眼見得太太帶了眾人要離去,謝沐安也轉了身要離開。她忽的便冷冷的笑了幾聲,走在前麵幾步的謝沐安猛的停了步子,回首看著她。
“太太,日前家父來信,知順哥兒過繼之事,想讓清兒帶著順哥兒回去認認親,媳婦原打算明日來稟明太太請太太給個日子,如今隻不知太太是否還能準行。”
錢氏步子一滯,緩緩回首,便見梓清唇角含笑遠遠的立於三尺之外,靜靜的等著她的回複。隻一瞬間,錢氏心裏便有了決斷,蹙了眉頭,語帶惱怒道:“清兒這是與我置氣嗎?罷了罷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幫得了兒子得罪了媳婦,幫得了媳婦又失罪了兒子,你們倆還怎麼鬧怎麼鬧吧,我眼不見,心不煩。”轉而對鶯歌道:“將小少爺送回渡月軒。”
梓清微微的垂了眉頭,臉色黯然。遠遠的對著太太福了福身,“清兒謝過母親。”
“太太。”謝沐安大驚之下失聲喊道:“不可以。”
梓清愕然抬頭看著他,失聲道:“爺這是何意?難道在你心裏,真的定今日之事,是梓清有心為之?”話落搖頭,泣聲道:“原來在你心裏,我王梓清便是這樣的人。”難掩話中傷感之氣,抽了帕子擦眼,咬了咬牙道:“若是如此,便請將順哥兒還回二房吧。”
“胡鬧。”錢氏嗔道:“過繼之事是開了宗祠,請過族長的,豈是你等這翻胡鬧。”目光陰鷙的掃過猶自惱恨的謝沐安,帶著警告的沉聲道:“好了,安哥兒,清兒都說了是無意,你也別不依不饒,順哥兒是你們倆的孩子,我相信清兒自是真心疼愛。”
“母親……”
錢氏拂手,“散了吧。記得請個太醫回來,替順哥兒問問脈。”
碧雲閣。
聽到消息的蘭依,手腳冰涼的跌坐在榻上,瞪著空洞洞的大眼睛惘然的看著眼前來來回回的丫鬟。順哥兒?她隻覺得心裏像是有幾千根針在同時往心尖上紮著,那種麻麻的痛不足以至命卻讓她有著生不如死的感覺。
奶娘的惡疾,順哥兒的落水。是意外還是有意為之?
王梓清,她知道了什麼?她又想做什麼?
眼光茫然的遊移著,視線停在地上某一處的暗漬上,那兒,曾經短暫的停留著某件物什,是娘親的手指。接下來又會送什麼來?如果她再不坦承一切,順哥兒,娘,還會有什麼樣的遭遇或者是“意外”?蘭依顫抖著抬起手,摸向自己的喉嚨,咽喉處有一股腥甜之味不斷的向外湧,無論她怎樣用力,都壓不住。不,不該是這樣的,她有什麼錯?明明是她和沐安真心相愛,她王梓清鵲占鳩巢三年,現在她還要對她的孩兒動手,她絕不會允許。該痛的人是她,王梓清,憑什麼是她,蘭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