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哥兒卻當是梓清陪她玩,咧了嘴,咯咯的笑了幾聲。
梓清回首,看著蘭依由青轉白,又由白轉紅,不,因著厚重的膏藥,那臉上根本就像是一個調料盤,五顏六色的,隻有那對完好的眸子慌亂渙散看得出本來的情緒。梓清對著蘭依,那清清澈澈,宛如秋水長空的眸子微彎,蕩出了一抹極純粹雍容的笑意。
“順哥兒,像小鳥一樣去飛吧。”
話落,梓清手一鬆,順哥兒沒有像小鳥一樣飛起來,卻是像塊石頭似的沉沉的落了下去。與此同時,絕壁之下響起一聲撕心裂肺的哭聲。
“順哥兒。”蘭依瘋了似的,便要縱身跨過那由簡木做成的護欄。
“攔住她。”
梓清的話才落,香雅便已出手製住了順哥兒。
紅裳看著這一幕,緊緊的閉了眼,良久,臉上滑落兩行清淚。她捂了唇,難以置信的看著梓清,“夫人,你說過的,你說過不會……”
梓清笑了笑,輕言細語的說道:“紅裳,我說過什麼?”
“你說過不會傷害小少爺的。”紅裳憤恨的看著梓清。
“是啊。”梓清抬起頭來,明亮的眼晴又是溫柔,又是體貼地看著幾欲瘋狂的蘭依,含笑道:“我是說過不會傷害他的,但我沒說過不讓他死啊。”
“王梓清,你不是人,你是畜生。”蘭依尖叫的聲音一聲高過一聲,“你連個孩子都不放過,你不得好死。”
梓清微笑著看向蘭依,蘭依話聲落下時,她才不急不忙,溫言淺語道:“蘭依,當日你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娘暴屍城門,怎的今日卻不行了?”
蘭依一窒,她還在想著梓清怎麼城門之屍是她的娘時。
梓清卻是笑了笑,輕聲細語道:“哦,對了,失去順哥兒這籌碼,你如何在謝家立足呢?不知道當謝沐安知道,你我偶遇,你為裁髒不惜親手摔死親兒時還會不會再對你一往情深呢?”
“你胡說,順哥兒明明是被你……”蘭依忽的便明了梓清之意,不由得咬了牙,恨聲道:“好,王梓清,好你個王梓清。”驀的一股腥膻之味湧出了咽喉。
就在這時,梓清看向了她。
蘭依看著梓清溫婉而笑的臉,看著她衣袖當風飄飄而立的身姿,那口腥膻再難隱忍,不由得哇的一聲,一口吐了出來,身前一灘鮮紅,在雪白的裙角濺起點點梅紅。
風一陣緊似一陣的吹起,蘭依緊緊的攥著雙手,手心點點腥紅蜿蜒而下,在素白的裙裾上繪成一條紅色的小徑,她也不知不覺。隻是那樣憤恨的瞪視著梓清,這個女人在談笑之間,用著最溫柔的語言殺了她的孩子,又用著最無辜的笑容,告訴她,這個黑鍋還得由她這個親娘背。蘭依絕望了,她從不知道王梓清能這樣狠,她用一種全新的目光仰視著梓清。殺母,毀容,弑子,還有什麼是她王梓清要做的?真的是要滅謝家九族嗎?蘭依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塞顫。